协领阿克敦回到庐船上,先把那一包黄金收好,随即便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。
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!他知道自己眼下是泥足深陷,可却无回天之力。
阿克敦心存侥幸的想到,他们既然能重金收买自己,那就不会卸磨杀驴。这就好比家奴引进外贼,合伙偷了主人家的东西,外贼之所以会跟家奴分赃,那是因为外贼怕从此断了线,以后没的可偷。
自己当初是怎么跟谢安华认识的?想到这里,阿克敦不禁打了个寒颤。那还是八年前了......
阿克敦认识谢安华的时候,正是他最倒霉的日子。那一年,叶尔羌参赞大臣高朴因为役使维吾尔百姓私自采玉石的案子发了;最后高朴被诛,跟着高朴的阿克敦也丢了差事。
回到京城后,无所事事的阿克敦整日出没于相公堂子和赌场。有一次他仗着自己腰扎红带子,硬是在一场宝局上空押了三百两银子,结果大败亏输。这下坏了,阿克敦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现银。
话说敢在京城开赌场的,背后指不定就是哪位王公大臣罩着,人家根本不在乎阿克敦这个破落宗室;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
走投无路的阿克敦为了躲债,便开始东躲西藏,不到三更半夜那是根本不敢回家。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,他从东直门进城,拐过北官厅时,正好被带人寻他的债主堵了个正着。债主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,三两句话就动了手。最后不光是打的阿克敦鼻青脸肿,还逼着他卖房子抵债。
阿克敦无奈,告饶说家中房产是先帝爷给祖上的封赏,实在不敢发卖变现。正当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之际,穿着长袍马褂,头上戴着根假辫子的谢安华从北堂院里出来劝架了。
他是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争吵,听到了阿克敦红带子的身份,心思一动,便出来看看。一番劝解之下,最终谢安华替阿克敦付了赌债,了结了这场烂事。
自此,阿克敦对谢安华感激不尽,两人的交往也日益密切。事后谢安华从不提还钱的事,反而在两年后阿克敦动身去吉林前,特意又送了他二百两银子。
六年时间过去了,这期间阿克敦逐渐发达,从一个骁骑校混到了协领。他有时还经常会想起谢安华,觉得那个罗刹神父真是个好人。
可到了今天他终于明白了,世上从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;就算是有,最终都是要加倍偿还的。
“大人?大人?”
笔帖式的呼唤将阿克敦从回忆中唤醒,他“啊”了一声,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