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绩,朝廷不断给我嘉赏,从子爵、国侯、国公到今日之亲王,你看到的是我身上这层金光,可知我看到的是什么?”
裴云摇摇头。
裴越凝眸望着杯中涟漪,缓缓道:“我看见的是荒凉军寨中戍守边疆的军卒,边境村镇中被蛮人虐杀的百姓,孤悬天沧江南岸困居江陵十年如一日的儿郎,还有……很多很多。你常居京都之内,平素结交的都是权贵子弟,视线所及皆是繁华喧嚣,可知钦州建章府内那些活活饿死的百姓是何等惨状?可知绮水上拉船为生的民夫背上勒痕有多深?”
裴云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。
裴越轻叹一声,继续说道:“尔辈文人传承圣人之言,一个个立志青史留名,但是不知人间疾苦,何谈经世济民?当然,我的想法也没有那么纯粹,或者说我压根不具备做圣人的资格,因为我始终还是要先保证自己活得安逸。”
裴云垂首低眉,轻声道:“但你已经强过绝大多数人。”
裴越呼出一口浊气,言简意赅地说道:“这些年我一直在为那个目标努力,如今你却让我亲手毁掉得来不易的局面,这又有什么意义?”
裴云沉思片刻,抬头道:“可你如今权柄过盛,早已不为太后和朝堂诸公所容。这段时间我分析朝中局势,纵然陛下还保有对你的信任,可在这种大趋势下,很难确定这份信任能够维持多久。再者说了,国朝以忠孝治天下,陛下是君,太后也是君,二者难分彼此。如果太后取得大部分朝臣的支持,陛下恐怕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。”
裴越淡然一笑,端起茶盏浅饮一口。
裴云凝望着他平静的神情,脑海中灵光一闪,忽而急促地道:“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。”
裴越饶有兴致地问道:“什么打算?”
裴云没有直接回答,话锋一转道:“我今日找你,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,但是在这之前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。不过现在我觉得,我可以直接告诉你。”
“何事?”
“你在南境指挥战事的时候,太后的亲信范余便找过我,隐晦地暗示想要让你在回京封王之后丁忧守孝。他为了引我入局,一开始便抛出太后让我起复为官的诱饵,但我也明白这种口头承诺的可笑,所以一直没有松口。直到你返京之前的那次密会,范余表明会从太后处讨来一道懿旨,待我丁忧结束便可入朝为官。”
“范余便是先帝留给吴太后的忠犬,他麾下的死士人数很多。此人阴险狡诈,即便允诺给你懿旨,亦不过是暂时放在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