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梁自从仁宣七年返京接任南营主帅,十年来没有再亲临战场指挥大军,但是堂内众人包括唐攸之在内,皆知这位军机大人当年在南境战场上的赫赫威名。
西吴此番大军袭来,说实话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惴惴不安,毕竟对方倾巢而出孤注一掷,这等阵势百年罕见,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全线溃败。
西军防线一旦倒塌,后果不堪设想,大梁甚至有可能面临亡国之危。
谷梁坐镇于此,在战事爆发的初始瞬间便连续做出果决的应对,让各地守军清楚自己的职责,兼之今日这番深入浅出的分析理清楚吴军的意图,他们不知不觉便渐渐心安。
唐攸之思量片刻,神色郑重地说道:“军机大人,下官请战北线。”
既然西吴决定采取这种高压态势,同时要在北线打开突破口,唐攸之觉得自己率军驰援当仁不让。他担任过长弓大营主帅,对灵州北面三府的状况了如指掌,麾下三卫厢军本就是当初精简西军时抢过来的老卒。
谷梁微微摇头。
唐攸之坚持道:“下官熟知北线地形,一定可以将西吴北路军拒之境外,还请军机允准。”
谷梁抬手止住,从容地道:“唐侯勿急。此战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,一两场战事的胜负、一两座军镇的得失,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。将士们在前线拼命,后方的支持同样重要,你必须留在荥阳坐镇刺史府,这里离不开你。朝廷那边我不担心,裴越和洛庭知道该怎么做,但你我皆知灵州远在西陲,路途实在遥远,所以前期只能依靠灵州自身的储备。”
一名襄赞点头道:“侯爷所言极是,刺史大人确实不宜离开荥阳。”
唐攸之并非热血上涌的年轻人,虽然对于不能亲手打退北线之敌有些可惜,但也知道轻重缓急,便不再多言。
谷梁起身走到沙盘边,众人亦围了过来。
他拿起沙盘边的椴木,指着西南面的定西大营说道:“齐新擅长守御,而且并非那种不知变通之辈,张青柏虽然喜欢打硬仗,可这次他肯定会碰上一个硬钉子,所以……我们暂时不必太过担心,至少一个月之内定西军不会有失。”
众人随着他的移动看向北面的金川府,只听他语气淡然地道:“金水大营既有军寨屏障,又有古平军镇掩护侧翼,西北面就是虎城,这是一个完整的守御体系。纵然西吴主力布置在这里,他们短时间内也无法轻易东进。其实西吴皇帝是想将我军的主力困在这个体系之中,但是我同样希望他的视线留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