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相再咄咄逼人,也掩盖不了德妃不过是借端生事的事实。
可偏偏谢桀沉默了。
他的指节在桌案上轻叩,眼神晦涩幽沉,似乎含着复杂的情绪,叫人看不懂。
这样不打算袒护的态度,让德妃精神一振,眼中闪过窃喜,立即道:“陛下,妾也觉着,阿赫雅无封无诰,在宫中逗留时日如此之久,就是做客,也该有个度才是。”
趁着陛下好不容易清醒,对阿赫雅这个贱人冷落了些,自己非得将她赶出宫去不可。
“先前便有传言,说阿赫雅命硬,克着亲友。”德妃叹了口气,脸上带了几分担忧,“陛下有龙气护身,自然不怕,可妾腹中的皇子尚小……”
林无月眼神一凉,快速打断了德妃的话:“德妃娘娘说笑了。什么命格,无稽之谈,怎可当真?”
她顿了顿,径直朝谢桀跪下,叩首请罪:“被冲撞的是妾,要将那宫人送去宫正司,也是妾的主意。此事皆由妾而起,与阿赫雅无关。”
若要罚,就罚自己吧。
德妃见半路杀出来一个林无月,心中暗恨,冷冷瞪她一眼:“林美人不必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责,你自然也是有错的。”
阿赫雅也好,林无月也好,都是自己的绊脚石。若能一箭双雕除去自然最好,就算不成,也要让她们掉块肉。
德妃眼中翻涌着算计的锐光,又很快收敛起来,拉住谢桀的袖子,说得委屈:“林美人虽然挑拨是非,可到底真正害死妾宫人的是阿赫雅……陛下,您可要为妾和妾腹中的小皇子做主。”
她见谢桀半晌不语,不甘不愿地咬了咬下唇,只好退了一步:“就算不将她赶出宫去,也该找个偏远的小宫殿禁足起来,省得冲撞了皇子。”
这后宫中新人何其多,若能将阿赫雅禁足在角落,想必陛下很快就会忘了她。
何况自己腹中这个“孩子”注定是要保不住的,届时还可以栽在今日这命格一说上,陛下岂能不对自己愧疚,又岂能不对阿赫雅厌恶?
德妃虽然觉得没能一次将阿赫雅赶出宫去,不大满意,但想到这样的结局也算可以接受,便又有了几分精神:“陛下不怜惜妾,也请怜惜怜惜您的血脉吧。”
她平日里就是张扬的性子,忽而要装起可怜来,难免有些别扭,一眼就能看出里头有八分是演的。
阿赫雅扯了扯唇角,眸中闪过讽刺。
张口血脉,闭口皇子。德妃演戏演多了,还真当自己有靠山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