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延龄从桌案旁边的木盒里取出一叠装订的册子,淡淡道:“陈百户,自进入南镇抚司之中,你的告假记录都在这里。这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,每年新年前后你都要告假十日,风雨无阻。而你这么做,正是去祭拜你的妻儿去了。我想,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可否认的了吧。”
陈式一长长的嘘了口气。原本他还想做一些辩解和隐瞒,但是当发现对方已经近乎完全的掌握了所有的情形之后,解释和隐瞒其实也没有任何必要了。陈式一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。
“大人很是厉害,没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都被你洞悉了,我本以为没人会知道这一切。卑职佩服,佩服的紧。”陈式一沉声道。
张延龄重新坐下,轻声道:“陈百户,实在对不住,我不该挖出这些往事,我看得出你至今尚未释怀,那件事情一定让你痛入骨髓,肝肠寸断。我不该窥伺了你的隐私。但是,我并非故意如此。我向你道歉。”
陈式一叹息道:“没什么可道歉的,既然大人将整件事都查的差不多了,卑职也不想隐瞒了。大人确实思虑入微,你所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,只是有一些地方有出入。我妻子阿英和我那未出生的孩儿的死是溺亡,但却是被惊吓落入河中的。我也早已查到了凶手便是锦衣卫中的人,只是我动不了他,我杀不掉他。”
张延龄讶异道:“哦?你知道凶手是谁?”
陈式一缓缓点头,双目看着屋顶明瓦上射下来的两道光柱,看着光柱之中飞舞的闪亮的尘埃,陷入回忆之中。
“那一年,我二十四岁,和阿英成婚才三年。阿英是我父亲的好友之女,我认识她那年她才十四岁,我十八岁。但是我便认定她是我的妻子了。三年后,我如愿以偿娶她进门。那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三年时光。阿英很贤惠,性子很温柔,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,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。成婚三年,阿英怀孕了,更是喜上加喜。可是谁能想到,厄运会降临到她身上。那一年过了新年,正月初三,我和师兄弟在家中喝了些酒……本来我应该去城东丈人家里借她回家的,头一天我和她一起去的丈人家拜年,岳母留她住一夜,我因为师兄弟要来给我爹爹拜年便当天回家照应。约好了午后我去接她回来的,可是……我喝醉了酒便睡了。直到有人跑来告诉我……阿英出事了。”
陈式一的面孔扭曲起来,身子也佝偻起来,这回忆让他痛苦不堪。
“陈百户,喝口茶再说。”张延龄沉声道。
陈式一摆摆手,继续道:“我赶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