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不知道这朝中水有多深。
李王忌惮的,正是常年驰骋疆场的大将军,今夜做局是折了他的羽翼。
“演得好。”李王铿锵有力道,“精彩!”
“阿拉莲,亲爱的小妹。今夜我数次被马蹄声惊醒,索性点上烛台给你写信,想象着与你在大漠里玩耍,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。我在权贵面前表演了第三次讽刺戏,讲的是大将军回城后吓得官老爷尿裤子的戏码,我想睿智的李王明白,主角可不是阿乌勒而是在场的官老爷们。我又听到马蹄声了,或许是有人在运输什么……”
金秋,时间仿佛慢了下来,天和地都开始适应贪恋起睡眠的太阳。年轻的李王和他欣赏的艺人漫步于花园中。
阿乌勒看着远方,分享自己在西域的所见所闻。
“一个手艺精湛的大师能画出妃子裙子里藏着的情信,所有秘密一目了然。”
“朕见过这样的作品。”李王的语气轻蔑,“有几幅画,我的贵妃非常喜欢,寡人爱情信。还有几个被做生意的买去了,挂在墙壁上,真是牛嚼牡丹。”
“本该如此。”阿乌勒随心回应,“卖给商人当壁挂就是画师的意图。”
“那你的意图呢?”李王看着凡希乌勒的眼睛,察觉到对方眼中的犹疑后翘起嘴角,“你又是为谁表演呢?”
这个问题像是雷电般击中了阿乌勒的脊背,他的表演究竟是在为百姓请愿还是在取悦圣上呢?阿乌勒恍然大悟,从他在牛棚里握住李王的手那一刻开始,他就必须选择自己的观众。
“现在能看清楚你的对手了吗?”李王走到牡丹花前,摘下一朵递给身后的人,然后努努嘴,“肯定不是那权杖里的小青蛇。”
阿乌勒接过苹果,沉默不语。
白日和黑夜来回交替,艺人写了一页又一页独幕剧,揉碎一场又一场大梦,他在混沌中日渐消瘦,想要熟睡又因偏头痛辗转反侧。终于有一天,痛苦和灵感一同降临了,阿乌勒重拾了自己的武器。
那一夜,安静的艺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走到李王面前,他安静地凝望着对方,当李王整理衣襟,他整理衣襟;当李王皱起眉头,他也皱起眉头;当李王起立,他也起立;当李王抚掌大笑,他也抚掌大笑。阿乌勒演起了镜子,他一句话不说,想说的却响彻了金碧辉煌的宫殿——
“笑吧,笑你们自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