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春，飘了两天的雨。近臣在黄昏时听令到李王的书房，一进门便闻到水墨的香味，他见阿乌勒正给陛下和贵妃作画便放轻了脚步。

“大将军要从战地回来了？”

“是的。”近臣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，确保李王能看得见他，“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。”

“什么时候到？”

“这个……”近臣瞄了一眼阿乌勒，“最近几天。”

“让刺客埋伏好。”

李王目不转睛看着前方，保持着双手交握在身后的动作。

“是。”

近臣头埋得更低了。

“军队和战俘一个都不能留，做成自然事故。”

李王说完喊了一声阿乌勒。

愣住的艺人回过神来，轻轻抬眼。

“是的，陛下。”

“接着。”李王把藏在身后的花束抛给画画的人，在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，“技艺再精湛的画师如果看不出秘密，就什么也画不出来。”

“阿拉莲，亲爱的小妹。你是还记得我们经常打瞌睡的那棵大树吗？那里埋着两箱书，如果你对诗词歌赋痴心不悔就拿起笔吧，但哥哥必须告诉你，我亲爱的，你将面临的是永无止尽的痛苦，往往在粉身碎骨的时才能尝到甜头……”

入春的第一个晚宴，阿乌勒给远在家乡的妹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。戏曲完毕后，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艺人第一次跟李王讨了赏，他请求回西域探亲。

李王在众人面前慷慨地答应了阿乌勒的请求，并在破晓时分亲自送艺人到城门口，这该是多大的荣宠啊？

此后，李王的书房一直亮着灯，三天后他收到兄长大将军的信，信上称前线战况有变归期延迟。第六天，阿乌勒回到宫殿，正好见到李王的书房熄灯。

这一切都在阿乌勒的预料之中，李王不再见他了。

艺人每天清晨从梦中醒来，走到窗口去看另一个梦，春风吹醒了花田，触目可及尽是翠绿，有几株玫瑰已经破出一丝红。从清晨到黄昏，阿乌勒就那么看着，一言不发，滴水不进。终于有一天，侍卫们冲进艺人的房间，高声宣读奏章的批文。

“宫廷艺人阿乌勒勾结权贵，贪污腐败，受到多名证人数项指控，现遵从利王的命令将十七名叛国罪人关押，处以极刑！”

“陛下。”满头大汗的近臣左右张望着，跑了有两里路才在郁郁葱葱的牡丹丛中找到正在施肥的李王，“您在这里呀……”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