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堂,这时正值晚祷时分,教士祈祷之声,门外依稀可闻。听着完全不懂的祈祷词,回想起其实也没看懂的一场戏,又想起阮元那音调迥异的唱词,孔璐华不禁笑道:“看来以前啊,还真是小看夫子了,本以为你也是个书呆子,却不想还会唱戏呢。”
“这戏我也只会这一段,那时我才十一岁,爹爹经常带我出去看些弹词昆曲,能记得的,也就这些了。”阮元虽然已经醉卧在一边,看起来神志却还算清醒。
“你为什么别的都不记得了,偏记得个师生相蔽呢?唉,其实话说回来,雪妹妹说的也对,你说我也才二十三岁,就突然有了这样一大群人过来叫师娘。今天一天下来,我都以为自己三十三了呢。”孔璐华略有些幽怨道。
“师生那个,说的不是唱词之人。”阮元缓缓道:“这唱词是剧里那个叫童文正的知府所唱,他所查案子,凶手是那个刁刘氏,可刁刘氏之父乃是通政使刘丹国,他有个学生洪正轮,恰恰做的是湖广总督,二人师生相蔽,想反过来诬陷童文正。最后这童文正清廉正直,不受二人威逼利诱,依然将凶手正法。”
可不想说到这里,阮元却忽然叹了口气,道:“可惜……那童文正虽是清官廉吏,可清官廉吏,就一定不会犯错吗?若是清官廉吏犯了错,其实被冤枉的人,要比那罪有应得之人痛苦百倍呢。”
孔璐华也清楚,阮元祖父阮玉堂,当年正是被鄂容安和刘统勋两位直臣误解,以为他虐待兵卒,最后将其罢官。看来这件事时隔多年,阮元却也不敢忘却。一时也不禁语塞,想了许久,方道:“可……可是若是清官,总是好说话些,他们知道自己犯了错,说不定能改呢。总比贪官有意枉法更好吧?”
“可是……怎么让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啊?”阮元醉意深沉,言语已渐渐不清,但孔璐华依然能听清楚:“祖父当时,朝廷中他一人不识,竟也无一人为祖父相辩,若不是高宗皇帝圣明,只怕也……夫人,有了这许多学生,总也不是坏事,我……我不会去害别人,可若是别人……爹爹只想着不被小人构陷,但其实,哪怕正人君子,也未必……未必……”说着说着,终是睡了过去。
看着阮元样子,孔璐华也未免有些难过。
“夫子,你也放心吧,家里还有我呢。咱们……咱们不怕别人,而且,你偶尔天真些,我看也挺好的……”
只是,这时谁也无法预想未来发生的事。
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