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已深。
弦月高挂,虫鸣唧唧。
忽然,蟋蟀的叫声微微一顿,李家后宅一处绣楼的后窗儿打开了。
先是丢出一个沉重的包袱,然后从窗中爬出一个人来。
她翻过窗子,机警地四下看了看,便捡起包袱挎在肩上,猫着腰,悄悄潜行而去。
这后窗外,只有一条极窄的过道,再往前是一汪池水,水中有太湖石。
她借着假山的阴影,悄悄潜过去,沿着竹荫小径,沐着霜色的月光,悄悄挪到西院墙处,抬头看了看墙边一棵枝干斜疏的李子树,便想爬上去。
一声轻咳,自后传来。
那人影儿吓得一哆嗦,一下子僵住了。
她慢慢转过身,容颜暴露在月光之下。
肤色微黑,但骨相是极好的,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甜美系女子。
已经做了妇人的她,更增添了几分成熟妩媚的气质。
正是潘鸿举买来的妾,姑苏船娘,侍飞飞。
看到出现在后面的人,侍飞飞双腿便是一软,有些站立不稳了,肩上的包袱也落到了地上。
那人一身戎服,靛青色的武服,由左胸至左肩上,有一只展翅的金色雄鹰,作凌空扑击状。
他头戴武士冠,脚蹬牛皮靴,手中提着一口横刀,英姿飒爽。
侍飞飞认识他,这个人一直跟在汝阳王身边,似乎汝阳王出现在哪儿,他都会站在汝阳王身后。
“侍娘子,要往哪里去?”罗克敌说着,迈步向前走来。
侍飞飞镇定下来,挺起胸道:“潘鸿举是我杀的!一人做事一人当,请不要牵连无辜。”
罗克敌停下了脚步,盯着侍飞飞看了片刻:“你为何要杀潘鸿举?”
侍飞飞咬牙道:“他……看中了民妇,设计诳我爹爹和我男人去赌,欠下一笔巨债。又授意追债的赌徒,生生逼死了我的男人,又假惺惺替我家还债,让我从了他。”
“你这是为夫报仇?”
“还有我爹!我爹觉得对不起我,心中苦闷,借酒浇愁,酒醉落水,活活淹死了。”
侍飞飞眼中漾起了泪光:“我被潘鸿举害得家破人亡,你说我该不该杀他?”
罗克敌道:“你跟了潘鸿举,有个把月的时间了,要动手有的是机会,为何选在今日才匆匆下手?”
侍飞飞咬了咬唇,神情有些懊恼。
“昨夜,那潘鸿举又装神弄鬼,你们大王便来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