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里各个都堂院司的令史、书令史以及地位更微末的司吏、院吏等等刀笔吏,大多数人都在汴京,在朝堂的各个犄角旮旯蹲了大半辈子,没事还喜欢坐一起聊八卦、互通消息,大越王朝的种种秘闻,能瞒过别人,但最不可能瞒过他们。
他们中有几个人不知道蔡铤当年有个屁秘诏?
而桐柏山剿匪事以及王禀遇刺等传闻,也很是就在都院堂吏之间流传开来,乃至徐怀的身世,史轸他们都揣测有可能是真。
因此他们也就能猜到刘世中举荐徐怀内藏的心思是什么。
一是明面上堵住朝野有人为当年事翻案的可能,叫他人难以公然说王孝成妻儿之死有别的什么阴谋,另一方面也是将徐怀与王禀、王番父子捆绑到一起。
因为徐怀的身世很有可能是真,因此谁要跟徐怀牵扯上关系,就不仅仅是与蔡系为敌了,而是会令朝堂所有的士臣以之为忌。
蔡铤矫诏一事,到现在都没有真相大白,别人看不透里面的蹊跷,史轸在都堂院司做了半辈子的刀笔吏,能不明白?
也恰恰如此,史轸相信王禀、王番父子与徐怀及桐柏山众人进行切割、分道扬镳的苦衷。
也恰恰如此,史轸心里才又震惊又困惑,卢雄、朱芝与徐怀公然登堂入室,是怎么回事?
“史郎君有礼了,”徐怀还礼道,“我赴应州途中,逢刘俊郎君遇难而归——刘俊郎君死于国事,我虽然是一个武人,但也绝不愿看到有些人想敷衍其事,遮掩刘俊郎君的忠贞义节之名,特与卢爷过来吊唁。兵部在应州诸多事,还赖史郎君多加操持!”
“不敢以郎君自居,全凭李相公念史轸在兵部劳碌半生实在可怜。”史轸谦逊说道。
书令吏在都堂陪院虽是微末,却是入仕了。
这在汴京成千上万计的刀笔吏里,也是需要相公一级的人物举荐,才有这个跳跃龙门的机会。
“史郎君真是谦逊,”徐怀笑道,“朱芝我还是知道,吹拉弹唱都有一手,但署理部务就太为难他了。刘俊郎中在朱芝之外,特意将史郎君带上,我相信在整个兵部,说史郎君乃诸吏之首,应该是一点都为过的!”
“……”史轸再是谨慎恃重,叫徐怀这一通猛夸,也禁不住有些晕了,忙说道,“军侯谬赞,史轸不敢当!”
“……”
朱芝心里奇怪,却也不耐烦徐怀与史轸在那里搭话茬,拉着他往灵堂方向走去。
走出一段路,朱芝疑惑的问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