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已经被打成了废墟的地宫里,横七竖八的尸体,密密麻麻地排开了。
被打爆的头颅、断裂的肢体、焦黑的残躯……共同在废墟中构筑了一副奇诡的画面。一切都是静态的,唯有猩红的血液四下横流,如尚有灵性的血蛇,在幽暗之中贪婪地寻噬什么。
断壁残垣碎瓦砾中,张临川坐在唯一完好的那张大椅上。身上披着黑色为底、错有白纹的教袍,他的教袍和他的宝座,看起来都一尘不染。
教宗宝座之前,几具仍然残留强横气息的尸体,散落在石阶上。
其中最靠近教宗宝座的那具尸体,是一个女性强者。满头青丝都沾血,面朝下地趴着,但还极力往前地伸着右手,仿佛要抓住一些什么。
只差两级,她的手就能越过石阶尽头,靠近那邪教教宗的宝座。可惜已不能够。
张临川对这一切大约是并不在意,石阶已经脏了,他只好坐在这里。右手拿着一张绣有竹叶的手帕,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血淋淋的左手。
他的动作非常细致,每一个指节都擦得干干净净、擦得惨白,连指甲缝也都照顾到。
“翼鬼想杀我,我能够理解。”
他平静地说道。
说话的同时,幽暗雷光跳跃在他的发丝间。
他对待自己的手指,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便如此继续道:“但他还恶心我,我不能接受。”
地宫里十分安静。
“什么时候到的?”他又问道。
“在教主杀最后这个女人的时候。”前白骨道二长老陆琰,飘然落下了身影。身外绕着一缕灵动的黑气,双脚保持悬空。
“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呢?”张临川饶有兴致地问。
陆琰用沧桑的声音回答道:“我可能领不到赏,毕竟我也是白骨道余孽。”
张临川这时候已经把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了,把左手举到面前,翻来覆去地检查。嘴里道:“我是问,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帮我。你可是我的首席护教法王,我的心腹重臣……陪伴我奋斗了好些年的老友。”
陆琰道:“如果连这种局面你都应付不了,那早晚也是要被三刑宫擒杀的。我看不出来我有什么帮你的必要。”
“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。”张临川放下了左手,看向陆琰。
陆琰不动声色:“如果对教主没有信心,我就应该像其他法王一样躲起来,又或者像翼鬼一样,弃暗投明,带一些人来找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