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青坐没坐相,半躺在桌前。矮脚桌上摆满了酒菜,已吃得杯盘狼藉,食物的残渣碎骨扔得满地都是,帐内弥漫着浓浓的酒味,而顾青则衣冠不整,前襟被扯开,露出了白皙干净的胸脯,一只脚穿着足衣,另一只脚光着,不时还打个酒嗝儿,正醉眼迷蒙地盯着他。
边令诚的心骤然一沉,这位年轻侯爷的性格似乎有些不羁呀,这一类人不太容易拿捏,因为不羁的人向来不怎么服从既定的规则,一个不服从规则的人,很难用规则去拿捏他。
监军是一支军队里最坏最惹人厌的人,没有之一。
作为监军,虽然没有统兵权,但有监督权。边令诚在安西存在的意义就是代天子监督这支军队,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怯战,谋反,或是指挥错误,军队的每一个举动他都要向长安汇报,当然,会不会如实汇报,要看监军的人品,而古往今来,绝大多数的监军都是没有人品的。
也不知为何这么寸,历朝历代的帝王派出去的监军都没有一个好人。
顾青刚从长安带来的这支万人精锐,边令诚也想拿捏在手里,不是要掌兵权,而是希望顾青这位主帅以后事无巨细,都要向他这位监军汇报。
可是看眼前这位侯爷的做派,以及刚才外面的那阵惊吓,边令诚忽然察觉这支军队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,尤其是这位侯爷,看起来更不好打交道。
“安西都护府监军边令诚,拜见顾侯爷。”边令诚站在帅帐门口行礼。
顾青睁开迷蒙的醉眼一瞥,然后大笑道:“啊,原来是边监军,来来来,快进来,正好顾某独自饮酒觉得烦闷,边监军快来与我同饮!”
边令诚被顾青热情地拽入帐中,强行将他按在桌边坐下,然后递给他一只酒盏,亲自给他斟满了一盏酒。
“来,为大唐饮胜,为天子寿!”顾青说完猛地一饮而尽。
祝酒词都提高到大唐和天子这个高度了,边令诚不得不一同干了。
满满一盏酒入喉,边令诚脸色剧变,只觉得喉咙和肚子火辣辣的烧得厉害,仿佛有一柄钝刀在缓缓地割着他的喉咙,既难受又疼痛,肚里仿佛被人纵了火一般烧了起来。
呛咳得脸都涨红了,边令诚边咳边指着酒盏道:“侯爷,这……这酒……”
“哦,我从长安带来的烈酒,本人亲自酿的,特别有劲,对不对?”顾青笑得很友善,那是一种遇到酒中知己般欣喜的笑容。
边令诚只好强笑道:“是,确实有劲,很霸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