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嘉五年,四月初一,巳时,晴,伽耶城下。
血旗猎猎,大军整肃,军械林立,在这个春夏之交的日子,又一天的攻城战即将展开。小丘之巅,纪某人凭风而立,俯视前方的伽耶南门,面上挂着淡然,心中藏着热切,外无必救之兵,内无必守之城,高句丽援兵被灭的消息之前早被散播,昨夜伽耶城又收到江南水军被灭,大晋诸方再无来援的相关消息,今个的守城也该软脚了吧。
所谓小丘,是纪泽发动空闲的随军民兵,在伽耶城下担土堆砌出的土丘。这是冷兵器时代最笨却也最为有效的攻城之法,如今其地处城墙一箭之外,高过五丈,已可取代井栏之用,而只要不停担土往前滚填,将土丘逐步延伸至城墙,直至末端与之持平,到那时候,防守方的城墙就没什么事了。
当然,堆砌土丘仅是攻城的一项辅助,心里威慑更胜实际作用,毕竟血旗军耗不起那么长的作业时间。十余日来,血旗军可没偷懒,他们每晚必搞骚扰,白天则以三日一个周期,十万大军轮替登场,一直对伽耶城保持着攻城演练。
说是演练,其实颇有遮丑之嫌。尽管血旗军从哪个方面来看,都早该能够攻克伽耶城,怎奈这是一国国都,弁韩人也算尚武凶悍,愣用万人民壮的伤亡,换得了血旗军的一千战死与三千负伤,迄今守卒虽显疲敝,却依旧悍不畏死。除非血旗军舍得可劲填命,否则,城中这等烈度的防守,一时还真不易突破。
“主公,攻城楼车已经备妥,当比前日那种攻城塔车效果更好,还请试用之。”一声呼唤从背后传来,正是白发满头却精神矍铄的公输逸。瞧他一脸期待和愉悦,分明没将此间当做战场,而是当做了他个人的实验场,事实上,这些天历数伽耶城内外,最快乐的人只怕就是他这位主持华兴军械研制的老匠师了。
“大爷,要不您歇歇,别再浪费人力物力折腾这些了,咱一不小心放出了火炮,您捣鼓的这些玩意儿过时了,不久就都要成废木料啦。”纪某人嘴皮动了动,考虑到老同志的情绪乃至身体问题,愣将心里话重新压回肚里,继而挤出一副远比哭要好看的欣慰表情,没口子的称赞道,“公输老先生做事,某放心,我血旗全军上下都放心...”
必须承认,公输逸的攻城楼车的确颇为有效。这种军械相当于在战车上构建小而高的塔楼,更像是在云梯的基础上改进而来。优点在于它可以移动,下方的木车只需三四个人就能推动,且其正前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