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未亮,第一声鸡鸣响起。
全村符合此回征调条件的壮年男子,尽数在里正家等着了。
里正拿着个大箱子出来,清了清嗓子,看向众人。
“州府征调徭役一事,大家都知道了吧?咱们桃叶村这回要出四十人,还是往年的老规矩。”
箱子里是一样的小木板,谁抽到上头有墨痕的,谁就去。
在服徭役期间,其家人由村人照看。
若是回不来,那满村之人合力替他上养爹娘,下养幼儿。
村人挨个上去抽签,抽到要去的人或是蹲在角落沉默无言,或是以手掩面眼角湿润;
没抽中的人先是高兴一瞬,随后见那些个抽中的人的样子,就跟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似的,再笑不出来了。
这回没抽到自己,那下回呢?
若是下回抽到,自己能平安归来吗?
虽知村里人会竭力帮忙照顾家小,他们自己也曾照顾过旁人家的,可若非实在不得已,谁又愿意将爹娘妻儿交给旁人呢?
陈二一边将手伸出箱中,一边在心中祈祷。
他将木牌拿出,只见上边用墨笔轻轻画了一道,随后里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陈二,此回去服役。”
陈二闭了闭眼,心中悲愤,杏花有孕三月,他却要去服役。
爹娘不在了,往后杏花月份渐大,行动不便,村人能照顾好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吗?
等四十人抽齐,里正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,出声安慰。
“上头说了,这回徭役与往年不同,不仅能吃饱饭,还有工钱可拿呢。”
话虽如此,却无一人露出欢喜之色。
实在是每回都这么说,饼画的多了,没人吃到过,哪里还有人再傻乎乎的信呢?
陈二身边的一人小声嘟囔,“不求官府给钱粮,能叫我安生回来就行了。”
便是受点伤他都不怕,就怕回不来!
甭管陈二等人心中如何不安,时间一到,还是被官差领着,踏上了服役的道路。
到了地方,与往年相同,前几天的任务都是拔草和捡石头。
不同的是,他们住宿的地方居然不漏风,而且一天管两顿饭,每顿饭都是干的!
陈二震惊了。
他年轻,这是头一回来服役。
服役的辛苦,他是从自家老爹的悲惨遭遇以及村中其他年长叔伯的叙述中所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