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懒散青年,就是之前尴尬见过的徐家三爷徐淳。
方元芷已经到了这里,不进去有些无礼。
索性牙一咬,眼一闭,拼了!
方元芷进入凉亭,还没行礼,那个徐淳就指了指亭子中间小桌上炉子上正冒泡的小茶壶。
这是让自己斟茶倒水?
自己又不是丫鬟小厮?!
方元芷心头微微气恼。
可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?
忍了。
小桌子上放着四个汝窑小茶杯,方元芷跪坐,先拎起茶壶将小茶杯一一冲洗几遍,用竹木小夹夹着沥干水分。
再从一旁的青花瓷茶桶里用银镊子夹出一些茶叶,分别放入四个茶杯之中。
然后提起茶壶,距离茶杯尺许距离,缓缓往茶杯里注水。
手法沉稳,水流涓细,却并无半个水珠从茶杯里溅出。
一个茶杯如此可能是运气,四个茶杯都是如此,便是有些门道了。
厅中的四个人都盯着方元芷沏茶,并不说话。
方元芷冲好茶汤后跪坐一旁,微微低头,不说话也不抬眼看人,十分地安分守时。
本来斜倚着身子的徐淳终于坐正了身体,随手端起一杯茶,举到空中:“各位今日能来徐家为家祖贺寿,令徐府蓬荜生辉,望川以茶代酒,略表敬意。”
望川看来就是徐淳的字了。
其余四人也先后端茶示意,各自饮了。
徐淳又斜倚着笑道:“子介兄远道而来,可去南京看过了王纶?”
李元芷即便微微低头,眼风也能看到徐淳有些放荡不羁的模样。一身宽松的道袍,衬托得他闲适散漫,仿佛乡云野鹤,谈笑间又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度。
她微微皱眉。别人都是正襟危坐,他这样一副懒散微痞的模样,礼貌吗?
坐徐淳对面的一位身着深灰色细布直缀,腰里却挂了个鸡血石印章的青年说道:“他一个被贬了两年的东宫内侍,能翻起什么浪花?有什么好看的?反倒是你。”
那鸡血石色泽通红如鲜血,不含一丝杂质,明显是个极品,价值千金也不为过。
李元芷明白,他穿细布衣裳不是因为穷,而只是喜好。这真是低调的奢华,不经意地炫富。
灰衫青年皱皱眉继续说道:“你说说你,殿试完连结果都不看就跑了。且不说后边的庶吉士擢选,我若不追过来告诉你结果,你怕连自己考没考上,考了第几名都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