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羊道人大笑道:“九死一生,不足为惧,倘若日后追悔,岂不比之南海大雾更加恐怖?”
他虽没有直言,志气却已在其中了。
谭道士知道劝解不了他,只是摇头,自袖里取出两壶美酒,也不必再用樽、杯,将一壶递过,言道:“祝君顺遂!”
公羊道人却没去接,只是望着远方,忽然道:“谭兄,你瞧那雾。”
“是不是散了?”
“啊?什么雾……”谭道士一时没反应得及,话至中途忽然惊醒,抬目去望,只见远方忽有数道金光,破开雾霭直冲云霄,继而便有神风流转,仿佛仙人落掌,轻轻一挥——
那水天一色之间的厚厚墨迹,便被一抹拭去,山峦隐隐,巨木参天,一座古老大陆重现天日之下。
南瞻宝洲!
谭道士万万没有想到,为了好友行此一途,竟然得见此幕,一时瞠目结舌,拽着公羊道人袖角叫道:“散去了!南海大雾散了!”
眼见心念惦挂的宝洲现于眼前,公羊道人倒十分沉稳,轻轻按住谭道士手掌,忽然又抬头一望。
只见云海分流,数架千丈云舟当先落下,其后又有灵兽车辇,道人乘鹤,飞阁盘云,直叫两人应接不暇。
“太素云舟!”谭道士虽非神洲人士,见识却不浅,一语道破,“是了,南瞻洲自古隐于雾中,岂有瞬息变化的道理,定是太素正宗之中的仙神手段……”
公羊道人没有应声,仍是昂首望着,天中各色遁光团簇,疾往南瞻宝洲遁去,一路染却云海似霞,直到最后,一座巍巍天宫降下,几乎遮蔽半片天穹,殿前柱下皆有力士伫立,无不宝相庄严,气势惊人。
“好大的排场。”谭道士暗暗乍舌,自言道:“这定是太素正宗有头有脸的尊贵人物了。”
他正心生向往之际,公羊道人忽然收回目光,肃容道:“谭兄,我待即刻出发前往南瞻,你可同去?”
“什么?”谭道士问道:“南瞻宝洲乃是太素正宗所开,再去又能何为?”
公羊道人沉声道:“玄门正宗行事自有气度,你可曾听闻何方大派竭泽而渔,又或玄门高人欺压散修?”
“竭泽而渔不知,欺压散修未必罕见……”谭道士正腹诽时,公羊道人说道:“我相信太素正宗不会连这点度量也无。”
何况真那般行事,岂非自绝名声?公羊道人心中暗暗与自己道了一声,目光不禁又坚定几分。
谭道士见他模样,不由摸了摸鼻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