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爷爷,四奶奶。”来娣也小声地跟他们打招呼。
张保福和四奶奶对视一眼,都是一脸惊讶。
“这是……来娣?”
张来娣,村里有名的懒汉张旺发的大闺女,也是村里最脏的孩子之一。
但别的孩子脏,是玩得脏,回到家被当妈的吼一顿,一边骂着一边给烧洗澡水,第二天就又干净了。
而张来娣呢,则没有这种待遇。
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——面色腊黄,脖子耳根后都是黑的,头发又稀又黄,像杂草一样乱糟糟的顶在她脑袋上。
人也瘦,又矮又小,每天躲着人在村里的各个角落里忙碌。
身上则一天到晚、一年四季都穿着不合身、打满补丁的衣裳,还时不时会被山上的荆棘刮破一个洞。
然后破洞被乱七八糟的缝起来,针脚稀稀疏疏,缝的弯弯曲曲,布料揪在一起,远远看去就像身上趴着个蜈蚣。
不是没有村里人看她可怜,给她找一身自家孩子穿小了的衣裳。
可往往没过两天,这身衣裳就到了刘麦香亲生的两个孩子身上。
谁家也不富裕,咬牙挤出一套衣裳给张来娣,也是看她实在可怜的份上,可这份好心留不到她身上,其他人也就歇了可怜她的心思。
可怜是可怜,那也是她的命。
时间长了,村里人也习惯了这样的张来娣。
可现在,站在他们面前的小姑娘,是来娣?
原来腊黄的脸色,仿佛也褪去了一层黄皮,脸蛋变得红扑扑的。
脖子和耳根后也露出了原本的皮肤,并不黄,也不黑,还比较白——四奶奶恍然想起,来娣的亲妈好像就长的白。
一白遮三丑。
当年她嫁过来时,村里人还议论过,说张旺发懒人有傻福,还真娶到了个肯嫁他的媳妇,媳妇长的还不错。
谁能想到,张旺发有福了,可嫁进来的媳妇没福,生了个闺女没几年就过世了。
四奶奶上前摸摸来娣的两个羊角辫,又摸摸她头上的红色头花。地上一地的碎发还没来得及清扫。
她问张念秋:“你给她剪头发了?”
“剪了,”张念秋点头,“发尾全打结揪在一处,梳不开,干脆剪了省事。”
四奶奶笑了,“剪的还挺好看的,这样一收拾,来娣也是个利利索索的好闺女。”
张保福没吭声,目光落在张来娣身上穿的衣服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