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庭,一脸的失望,像是在说,这就完了吗,只是总兵降为副将,但仍然领榆林兵?
李承芳却是闭眼。任凭雨雪落在脸上,动也不动……
他听见正屋的房门关上了,孙传庭已经回屋,王定等人在屋前恭恭敬敬的告退,随后脚步声声,众人拥着王定离开此大院,往右边的一处院子去了,王定喊他:“李赞画,李先生,你怎么还跪着?快起来啦,咱们到旁边的院子歇!”
李承芳却像是没有听见。
直到两个军士走上来,四手插他两个肩膀,将他架起来,往外面抬,他才长长叹口气,睁开眼来。
王定和一众榆林将官已经不见人影。
却看见大步走进院中的尤振武。
雪依然在下。
尤振武头盔上系了白布,棉甲上,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,如披了一件白色的素衣,但面色冷静,仿佛已经从父亲战死的悲痛中挣脱了出来,和李承芳目光相对时,他站住脚步,说声:“李赞画,振武有一事想请教。”
李承芳好像一下就恢复了气力,他挣开两个军士的搀扶,拱手行礼:“我也正有疑问,要请游戎指点。”
尤振武伸手向右边:“请!”
……
卸鞍村的宅院,是明末清初的传统建筑形式,主房堂屋之外,还有一东一西两间配房,东北西北角各有一个角门,通往后院,但因为后院多是女眷房,未免过多打搅,尤振武严禁军士进入。
此时,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,大地却是白茫茫的一片,看来今夜是要宿在卸鞍村了。
李承芳跟着尤振武进到东厢房,武尚忠点了灯,然后就和张禄到外面说话了,只留尤振武和李承芳两人在房间里。
“先生请坐。”
尤振武摘了头盔,抖了抖棉甲上的雪,一边搓手一边请李承芳坐。
李承芳却没有坐,而是肃然整冠,对着正堂连续三拜。
原来,折叠整齐的尤家军军旗和尤见龙的头盔,正放在正堂高处,前面点了香,摆了一小碗的肉干,想来尤振武以及中卫所众人,刚刚拜过不久。
礼罢,李承芳这才到桌边坐下。
桌上有一铁壶和两个粗瓷大碗。
铁壶是烫的,里面是刚烧开的热水。
尤振武为李承芳倒水,说道:“没有找到茶,咱们就有客夜来水作茶吧。”
李承芳长长叹:“能再见到游戎,就算苦水,承芳也甘之若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