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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瑞看出了王锡爵的“言下之意”,无非是警告自己,江南豪绅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,而这些家族大多都有族人身在官场,自己动一个就是动一群,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。
其所言自然当真,只是……那又如何?
“三生不改冰霜操,万死常留社稷身。”我海瑞光明一生,只有不敢违背之德,何曾有不敢开罪之人!
收好王锡爵的书信,海瑞挺直了本因年老而微微佝偻的腰背,傲然如二十一年前他写下《治安疏》时一般。
生死虽重,于我鸿毛;贞洁虽轻,于我泰山。
尔辈上蔽天子圣聪,下夺百姓口食,欺天罔地,背理昧心。凡有一二良官善类在朝,欲明察纠治,尔辈则群起攻之。
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,岂独尔辈专之!
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;海瑞一怒,乌纱遍地。王锡爵这封信,成功激起了海瑞的怒火,南察一事,已有波及天下之虞。
然而,海瑞没有思及之处在于,他的脾性如何,天下谁人不知?
至少,高务实与王锡爵是必然深知的。
正因如此,高务实的信中虽不言德,处处言德;正因如此,王锡爵的信中虽不言势,处处言势。
事实上,高务实也好,王锡爵也罢,两封信虽然看似完全南辕北辙,其实却殊途同归,都是为了让海瑞来一次“大闹天宫”。
但高务实目的在此,这般做可以理解。王锡爵利益攸关,为何也要这般激怒于他?
其实,王锡爵这次的做法,相比于隆庆四年初的那一次,正是“反其道而行之”。
隆庆四年那一次,海瑞的主要目标是徐阶,他王锡爵不过是个刚刚冒头的官场小辈,自然乐得让徐阶去扛下海刚峰的利刃,他自己则老老实实躲在后头看戏。
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,我王某人细胳膊细腿,就不凑这个热闹了。
但这一次却不同,以南榜官员为核心的心学派,当今两大台柱便是申时行和他。然而申时行虽是首辅,家业却只一般——至少对于王锡爵而言,肯定只能算一般。
真正要是在江南广征商税,王锡爵才是首当其冲不能容忍的那个人,而在他身后,还有数不尽的“官商”、“商官”之家。
而这次京察,王锡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