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史虽有风闻奏事之权,却也不可太过宽纵。倘若人人都如欧阳御史一般,从坊间听来只言片语,又因为某些人的刻意交好,便在朔望大朝上随意攻讦,未免有将国家大事视为儿戏的嫌疑。”
从刘赟口中的“此事”再到薛稷口中的“此案”,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变动,整件事的性质便发生了根本的转变。
薛稷毕竟宦海沉浮数十年,深谙朝堂之上的种种诀窍,一出手便明确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他不仅将矛头指向裴越勾连结党,还将人人避而远之的御史纳入攻击范围之内。
欧阳敬虽然出身名门又有韩公端的悉心教导,终究显得年轻气盛,当即便站出来回敬道:“薛尚书,莫非工部不是朝廷衙门?若是,御史台缘何不能依律调查和弹劾?”
薛稷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欧阳御史,本官何时说过类似言语?调查也好弹劾也罢,总得先查清楚再做定论。你先前无端指责,现在又出此诛心之论,不见当年洛执政的半点风采,反而像市井泼皮的胡搅蛮缠,难道这就是宪台官员的行事准则?”
此言一出,欧阳敬眼中飘起一抹阴霾。
旁人还在思虑,薛稷身后不远处一位面容清瘦的正三品文官眉头皱起,拢于小腹前的双手遽然松开,似乎就要出班与薛稷辩驳,其人正是官阶与九卿平级、甚至重要性渐渐赶上六部尚书的石炭寺监简容。
转为石炭寺监之前,简容已经从侍御史擢为御史中丞,对御史台的感情极深,兼之性情不改骨鲠爽直,此刻见薛稷言辞刻薄,哪里还能忍得住?
>便在这时,旁边忽地伸来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,简容扭头望去,只见礼部侍郎盛端明微微摇头,嘴唇张开无声说出两个字:“安心。”
简容将将要迈出去的右脚强行收住,若是其他人可能劝不住他,但盛端明在这些清贵文臣中颇有人望。
如今朝堂上视线的焦点都集中在薛稷身上,这个角落里的眼神交错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。???..Com
文臣班列前方,两位相距不远的衣紫重臣神情凝重,一者为吏部尚书宁怀安,这位在争储初期就坚定支持二皇子的大员轻吸一口气,脑海中杂念尽去,准备配合薛稷的控诉,将战火蔓延至大皇子身上,彻底奠定胜局。
另一位须发皆白,在朝堂上论资历仅次于左执政莫蒿礼,连洛庭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其为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