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人在屋檐下,你不低头,就得撞得头破血流。我也怀念以前啊,以前你是太子,就算我有出格的地方,你都担待了。不像现在,每日如履薄冰,不光我,就连我父兄都得谨慎为人。今日我来你,还是借着阿嫂婢女的名头,你不出来啊?”
高存意到这刻才发现,她果然和药藤是一样的打扮,当即更萎顿了,颓然坐在了条凳上。
他的模样,可怜得很,居上环顾一下四周,屋里几乎没什么陈设,连一面铜镜都没有,更别提妆匣了。于是从头上拔下一支梳篦来,顺手递给了他,“留着梳头吧,每日把自己收拾干净,就算落难了,你也曾是前朝太子,倒驴不能倒架子。”
高存意听得心酸,垂下眼,着那只白玉雕成的手直发呆。
>居上又往前递了递,“拿着呀。”
他这才慢吞吞接过来,紧紧握在掌心里。
“若是闲得无聊,就找些事做吧。”她回身从食盒底部抽出两本来,一本《考工记》,一本《农经》,端端放到他面前,“这些,屋子漏了自己能修缮,前面院子里的空地上,还能种些芥菜和葱蒜。以前常听说读人有烟霞志,虽然不能真正归隐山林,权当怡情养性,忙起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。”
高存意始终眉头紧锁,他叹了口气,“做太子时厌恶政务繁多,让我喘不上气来,现在成了阶下囚,反倒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了。”说罢顿了顿,又问她,“如今朝中局势怎么样?以前的那帮老臣下野了吗?”
居上其实很不忍心告诉他,拥戴他的那些臣子们大多升了官,又成了潮的股肱,只得含糊道:“帝下过昭命,说臣僚们去留随意,朝堂之上,应当有很大的变动吧。”
但流水的王朝铁打的门阀,辛氏却得以保全了。高存意心里怨怪辛家人背弃旧主,但在居上面前说那些没有用,反倒是另有更要紧的事,要去托付她。
边上侍立的药藤,高存意启唇对居上道:“我有几句话,想单独与你说。”
居上明白了,示意药藤上外间等候。虽然这破屋的隔音未必能瞒过第三双耳朵,至少人不在跟前,就当做回避了。
转头望向高存意,他落寞地站在那里,穿着一身单薄的禅衣,少了锦衣华服,多了几分清贵之气。他说:“我能活到几时,自己也不知道,我阿耶死得不明不白,他的死,是为凌从训那反贼让路,我若死,他们就越发后顾无忧了。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