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手指整个没入粮堆,拔出来看到指尖亦是油润,知油已经浸的极深。
一把火下去,应该能烧透大半。
她小心翼翼打着了火石,将羊绒覆上去,看着火焰腾空而起,又急的直接将手捂上去。
火太大了。
天还未完全黑尽,昏黄火苗在夕阳余晖融为一体,几步开外大抵就已看不清。可她仍然怕这点东西能穿破城墙,燃进胡人眼里。
她大可现在就将火石打着直接丢进油污里,看着火海席卷过往与明日,然后绝尘而去。只是薛凌捏着火折子坐在那躲了又躲,寻了又寻,才拐进一间屋子里的角落。再次将羊绒引燃,把火苗渡到折子上,又扯了床上布匹将烟雾挥散,才提心吊胆出了门。
靴子落地之前远远比落地之后要可怕许多,拓跋铣迟迟不来,连薛凌都开始怕。她怕沈元州还没到宁城,她怕这一堆火起,拓跋铣立即就能知道城中有异,会立马杀过去。
或者即使沈元州已经到了,多一刻准备总有多一刻的好。她还不能放这把火,她要这座城继续安然无恙,尽可能的拖延些时间。
拖到,也许能拖到拓跋铣根本不能去宁城。
申屠易应该早几日就到了安城,他到底有没有找到石亓?石亓一回去,胡人便会内乱。这边又失了粮草,沈元州已经到了宁城,没准拓跋铣就不会南下了。
>可是这些事情看不见也摸不着,她既不知道申屠易究竟能不能把石亓给弄回去,也不知道沈元州会不会到宁城。
这一晚如坐针毡,睡意更是无从说起。薛凌将剩下的油桶用剑扎了个小孔,拖着从粮仓到北城门口来回走。走了几遍后看路上漏下的油并不十分多,便回粮仓又收集了些污油继续洒着。直至看油渍已在流淌而不是往地上渗,才停了手。
瞧这样仍不太能确保火势烧过去,库里羊绒也还有些,她又提了一包,沿着油印铺了薄薄一层。这些事做尽,看衣服里火折子仍时明时暗的燃着,方觉一切都妥当。
一笔一划将井口那“凌”字又描深了许多,天刚鱼肚白时,群马蹄声从远方传来。
凉归凉,可依旧天干物燥,和她在宁城烧纸时差不多。
北城门大开,昨日过来便是如此,今日也没关上。算是旧俗,如果留了空城,守将会下令将城门大开。无它,索性是人要进来,门撞烂了回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