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外面走来两人,都手提灯笼,身披蓑衣,停在地牢门口,一人开口道:“小友可要进去?”
青年本就极其仰慕老者,自然要一路相随,说道:“同去!”
“这是个奇人,我不放心他,人老了,经不起折腾,咳咳!”老者说着,忍不住咳了起来。
青年担忧道:“明公三度请辞,陛下和张相都不允,可明公身子骨还能撑多久呢?”
“能撑一日,便是一日。陛下和张阁老励精图治,欲有大作为,兵部就至关重要,我本不是最适合之人,只可惜胡公,没看到今日。”老者边走边说道。
沉默了一会儿,青年才继续说道:“明公当保重身体,今晚下雪,明公还连夜出行,有事儿让我来一趟就好!”
老者挥了挥手,说道:“不打紧,夜禁本不该出行,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际明,担心他又醉酒。”
“我一个人来就好。”青年说道。
老者闻言大乐:“你来,方才就被兵马司的人带走,那不白挨顿打?”
青年语塞。
两人来到牢房门口,老者指着一片狼藉,笑道:“你看,我就知道。”
青年也不由一乐,他先是被这不像牢房的牢房吸引,接着才注意到一片狼藉的桌面,和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两人。
他并不奇怪二人为何要抱一起,这么冷的天,人是会抱团取暖的。
老者走过去将二人摆正,又把棉被打开,替他们盖好。又给桌上的灯添了些油,将灯罩盖上,只留了通风口,灯光眼见的暗了下来。青年也到四壁,吹熄了灯笼,牢房更暗了。
两人提着灯笼走了出去,牢房顿时陷入黑暗,只有桌上还剩一点昏暗的光。
天色已晚,二人便没再回去,径直入了兵部衙门。
老者说道:“里间有榻,你自去休息吧!”青年摇了摇头,为了今日的会面,他朝思暮盼了五年,回想先前的书信往来,三年前的缘悭一面,今日一面有多难得,他岂能去睡!
“小友倒是固执,既‘愿一相见,道其所有’,也经‘四板谒’而入,且闻‘琼鸡之呼,玄龙之笑’,又因何留书而去?”老者处处引用青年原书,喟然长叹道:“‘显祖出都门矣,一面何时?谨奉别言’,字字珠玑,个中情真,真令老朽惭愧啊!”
“明公高居大司马,显祖区区一落第书生,见名将如云,贤士如雨,自行惭愧,不敢见明公当面。”汤显祖见老者引用留书之言,深受感动,便直言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