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多年了,一群人还在坚持。
为的是什么?
是衣冠,是发饰,是文明,还是骨子里的不屈?
江阴城头上的千古绝句,在几千里外的川蜀山岭之中再次出现。
是宣示,是决绝,还是最后的哀歌。
当是全部都有吧。
贾六沉默,将千里镜递给杨遇春后走到前方松树下。
看着前方,静静看着。
“大人,番贼写的这些什么意思?”
杨遇春走了过来,只上过三年蒙学的他无法理解番贼所挂字句意思,他也不知道日月山河代表什么。
他不知道江阴,他甚至不知道大清不是这个天下唯一的朝代,在此之前还有秦汉唐宋明。
诚如当初贾六在观音桥遇见的那个驿兵,这些大清最底层的子民,愚昧是写在他们脸上的。
他们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的过去。
因为,知道的后果很严重。
贾六知道,但知道意味着复杂,意味着心痛,尤其是他身处对立面。
索伦兵不知道,绿营兵不知道,福康安却知道,结果是恼羞成怒,不顾部下劝阻强令要求组织更大的攻势。
其实,这是福康安第一次亲自带兵,在此之前他是在阿桂手下参赞军务,虽然挂着领队大臣的名义。
他的姑父将他派到金川前其一直在京师当着户部侍郎,直到温福往北京发来夺取美诺的捷报。
形势很好。
温福判断全面平定大小金川最多数月,于是,身为皇帝的姑父将视若己出的福康安派到了前线,哪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大变故。
第一次带兵就被区区百余反贼挡了三天,还折损了数百官兵,这让福康安实在是挂不住脸面,番贼打出的反清宣言更加刺激到了这位官二代。
接连强攻三天的江西绿营同吉林虎衣藤牌兵实际都已疲惫不堪,但还是强打精神再次攻了上去,甚至连福康安的卫队都披甲上去了。
无事可干的贾六就拿着千里镜看如潮水般的清军,一波又一波的仰攻要命的碉堡。
一具具尸体在仰攻路上倒下,一个又一个中枪的清军往坡下滚落,没有任何遮挡的清军硬是咬牙靠着盾牌向番军碉堡发起死亡攻击。
有两次吉林兵冲了上去,但他们的刀却连一块碉堡的石头都斩不下来,反而被碉堡顶上的番贼拿着火枪不断收割。
战事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日落,最终在一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