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免役法之事,天子让章越与判司农寺的蔡确和熊本二人商量。
熊本出身中书五房检正,也是新党的一员大将。王安石第二度罢相后,吕嘉问,邓绾又出外,天下疑虑。
一时罢新法之声四起。
熊本在这时上疏道,天下之治,有因有革,期于趣时适治而已。议者猥用持盈守成之说,文苟简因循之治,天下之吏因以安常习故为俗,奋言纳忠者,悠悠之徒相与蹙额盱衡而诋骂之。陛下出大号,发大政,可谓极因革之理。
然改制之始,安常习故之群圜视四起,交欢而合噪,或诤于廷,或谤于市,或投劾引去者,不可胜数。陛下烛见至理,独立不夺,今虽少定,彼将伺隙而逞。愿陛下深念之,勿使噪欢之众有以窥其间,而终万世难就之业,天下幸甚。
熊本这一疏顶住了朝野对新法的疑虑,振作了新党的士气。
他在站了出来,反对变动新法,颇有中流砥柱之势。
当初章越罢吕嘉问,邓绾,也考量是否罢了熊本,但熊本这人确实有才干,故没有动手。如今看来,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,没有趁局势正好时一网打尽。
熊本这一疏着实顶自己和韩绛难受,阻止了他们变动新法的意图。
司农寺本就为变法而设,在熊本的支持下,蔡确将中书意欲变役法之意一条接着一条顶了回去。
章越不可能以宰相身份出面与蔡确理论,但他派出的蔡京,陈睦,许将都不是蔡确的对手。
蔡确引经据典非之,就是坚持役法不变,言韩绛章越欲变新法之心,譬如司马昭般昭然若揭。
当然面上如此争执,私下里蔡确先后推荐了其党羽何正臣,黄颜出任监察御史。
章越没有拒绝,反是一一答允了蔡确所请。但是得到好处的蔡确,并没有更改前议,仍是坚持役法不变没有松口。
章越见了几个要紧官员回到了书房,门外依旧有人声,陈瓘,彭经义他们正替自己接待其他宾客。
章越在书房里独坐思考。
如今官家与韩绛矛盾日益凸显,而沈括的罢职地方,熊本的上疏护法,蔡确的转变立场,元绛的窥视在侧,这一系列的问题又交织在一起。
归根结底,还是君权和相权的矛盾。
官家以往就喜欢绕过中书干涉臣下之事,甚至动手微操,如今亲政了更是肆无忌惮。
但章越也体会官家的难处。
官家总觉得你们臣下不尽心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