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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雎和白起得到秦王诏令之后, 露出了复杂的神情。
似茫然,似不敢置信,似悲似喜又似怅然。
朱襄已经与两老相处多年, 也难以看清两老此刻心里在想什么。
只是那一日后,白起的身体更好了,范雎虽未生病,身体又有些不好了。
白起悄悄对朱襄道:“应侯很感激君上, 只是再次认清,先主已经故去了。”
朱襄胡乱猜测, 范公又郁结于心,可能是因为秦王柱与秦昭襄王完全不同的处事风格, 意识到秦昭襄王的时代确实已经过去,现在秦国从朝堂到民间中秦昭襄王的痕迹逐渐被新王剥离取代,他感伤了。
范雎此生并未犯错,所以他直到秦昭襄王死去,仍旧与秦昭襄王保持着亦君亦友的关系。虽然他埋怨过秦昭襄王晚年的多疑, 但秦昭襄王故去之后, 不满的事随着悲伤的冲刷变得黯淡,岁月中令人怀念的事就像是被河水河沙冲刷的金粒一样越发闪亮。
即便范雎现在如果想回朝堂,秦王柱恐怕要将“倒履相迎”的典故提前到战国,但范雎这个在秦昭襄王时期充满野心的相国, 现在一身的精神气都卸掉了。
范雎身边的人都在劝慰他, 朱襄也全心全意地照顾他。范雎偶尔能振作起来,激发生存的本能,或者想着替先主照看新王。
但他可能年纪太大了, 心里知道怎么做最好,但身体却不能如他理智那样振作。
老了, 只是老了,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。
范雎被长子迎回封地时,去秦昭襄王的陵墓旁住了一日。
白起得知此事后,脸色一白,心想还好他后走,否则范雎去了先主陵墓,自己没去,岂不是给家人招祸。应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一点默契都没有。
范雎生病的时候,他的家人就来到了咸阳。所以范雎先走几日。
离开前,他将兵书都留给了朱襄,让朱襄随意送人。
朱襄问道:“白公,你养好身体,说不定还能上战场。廉公还在兵营呢。”
白起苦笑:“若身体足够硬朗,我自然想回来。只是我这身体啊……”
白起南下攻楚,东进攻打三晋,所跨越的国土面积比廉颇广太多,无论是长途奔袭,还是水土差异对身体损耗特别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