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来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。”
“也没多久。”孟君山应道。
“事是这么个事,”霍清源道,“感觉却不是那么个感觉。”
两人已离得厅中,隔着一只小酒炉对坐。夏日苦热,方才只是稍用过些饭,恼人的倦意已缠了上来,就如这午后的尘雾挥之不去。
这天气自然不必再温什么酒。酒炉细看也与寻常不同,雕镂卷云的银壳之中正飘出白气,里头那一整块的冰像是要从缝隙中溢出来一样,撑得满满当当。
放在别处,是要将冰凿得尺寸恰好,容纳其中,眼下的主人却显然是不费那事,直接自己上手冻了一块。
玉盘上托有琉璃壶,孟君山自己斟了一杯,清露金红,入口满是花果芬芳。
“过阵子打算做几种去卖。”霍清源用扇子顶着下巴,端详对方表情,“怎样,你喝着如何?”
“不错。”孟君山道,“也放了药草?”
“对,我这方子可以吧?”霍清源得意道,“近来药草着实收了不少,唉呀,赚得我都良心不安了……”
孟君山道:“看来你跟妖族那边的生意,却也没受什么影响。”
“师兄哪里的话。”霍清源乐道,“我们的货都是燕地老乡给运来的,哪有妖族什么事了?”
孟君山拿杯子指了他一下,也不禁笑了。
一时的沉默中,那股彼此都刻意忽视的尴尬劲又泛了上来。明知道有个话头就在嘴边,却不能提。x33
霍清源一展扇子,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。他看着倒是心绪轻快,只不知到底当真如此,还是故作无谓。
孟君山与他相识不短,对这家伙的滑头也没奈何。有些事情问都不能问:你们瑶山与王庭从那之后有没有过联络?多半是有的。去的人又是哪个?见没见过你们大师兄?
……他现下情形如何?是否平安无事?
凝波渡一面,旁人看到的或许是他一如往昔的潇洒,孟君山却不免想得更多。且不说他是怎么从那个花妖变回了本身的,单就那个事涉天魔的断言,就让他忧心不已。
但就是现在两人当面,他也有许多话说不出口。
思来想去,唯余沉默。霍清源像是不愿冷场太久,干脆直入正题:“所以你此前过来,到底是有什么事用得上师弟啊?是缺钱花了,还是没地儿住呢?”
孟君山也不跟他客套,说道:“你们兰台会经营日久,更清楚些,跟我说说延国的情形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