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这道跟平时不太一样的轻柔嗓音,梅淮安下意识应声,也跟着望去贺绛藏躲的方向。
贺绛的藏身之处是侧厅旁边的屏风后面,那么大的块儿头就挤在花瓶木架子底下。
看屏风上的影子,是蹲着低头生闷气的姿势。
贺兰鸦的目光正落在屏风上,眸色柔了许多,嗓音低低的跟身边人说话。
语气不是解释什么,更像是一种叙述,有种娓娓道来的意思。
“他自小便是如此,大抵是从两三岁的时候,生我气了就找地方躲起来,不许旁人靠近,只等我去哄他,躲的地方都能叫我一眼瞧见,好哄极了。”
梅淮安忍不住唇角挂起浅笑,望着那片屏风暗影静静听着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这兄弟俩小时候的事,虽然只是寥寥几句。
但脑海中似乎能看见奶团子一样的小贺绛,躲起来等着哥哥去哄的模样。
“有一次那时他大抵有四岁多,不喜食虾,我便故意捉弄他,把虾仁剁成肉泥,叫人包在饺子里喂他吃。”
“”
静静的厅堂里。
贺兰鸦的嗓音平静轻和,似乎带了什么魔力。
梅淮安听的极为认真,攥着袖子的手缓缓落在腿上,但没舍得放开。
“他便恼了我,跑出去藏在院子里的矮松后面,我当时瞧见他了却只急着出门与好友玩耍,没去哄他,寒冬腊月的天,他自己蹲在矮松后面等了我一下午。”
梅淮安有些惊讶的轻一挑眉。
眼前如此宠溺胞弟的人,他想不到贺兰鸦对贺绛还有‘狠心不理会’的时候。
“那一日的午后大雪纷飞,等傍晚被找疯了的仆从们发现时,他牙关紧咬浑身冰凉,连脚踝都冻僵了,随后反复高烧半月有余,险些丧命,母亲气的打了我一巴掌。”
“啊。”梅淮安扭头看他。
贺兰鸦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兴许是早在心底责怪过自己许多次。
他接着说话,语气平静。
“那是母亲第一次打我,当时她看着我满眼失望。”
“”
那时候也才六岁多的贺兰鸦,不满母亲非要再生个孩子与他分走双亲的爱。
更不理解,为什么自己身后总要跟着个傻乎乎的鼻涕虫。
可当他阔别六年重回故土时,才恍惚间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。
他一袭僧袍素身白衣,顶着被人鄙夷的戒疤从马车里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