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天啸微微闭了一下眼睛,睁开后一脚踹开门,刚才还是丝丝缕缕的凉便铺天盖地扑到他的脸上,渗进他的衣衫里,然后便是触目的冰块,还有床榻上的尸身。
就算是半道上汇合又快马返回都城,尸首毕竟是死物,在冰块保护了这些天后,到底是生出了些尸斑,死相比刚开始要重了些,陈天啸的心肝绞痛,他的儿子啊!
从小就与他一般性子,意气风发又野心勃勃,天性里有着掠夺的本性,这是他的嫡子,也是最像他的孩子,他寄予厚望的孩子!ωωw.
床榻上的陈伯远再不会露出那种聪明的神色,自信又时而怯懦,他如何不知这孩子活在他的阴影里,自大又自卑,他要来都城,那便来,在这里好生地磨炼一番才可脱胎换骨。
可是,他如今没了气息!
陈天啸一步一步走向床榻,仍是不敢置信地将手指放在儿子的鼻间,不说呼吸早就没了,尸身因为床榻上堆满了冰块而变得冰凉。
左平道为保住尸身,冰块时时更换,这些天运冰车来来往往招来无数非议,左平道不以为然,毕竟这是陛下默许的,别说耗冰了,事关镇北军,就是耗的是金子又如何?
如今看到镇北侯这般表现,左平道更以为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,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尸首。
陈天啸眼底的悲痛持续了许久,在找回理智后一把解开了陈伯远的衣衫,从头到脚打量着尸身,被踩踏的痕迹还在,腿部被割伤的伤口尤其骇然,但这些,都不应该致死。
在沙场走来的人对伤情了解,是透了骨的。
“侯爷,世子的尸身一如之前,未得侯爷允许大理寺不会贸然验尸,只是死因一直未定,如今侯爷来了,不知可否允大理寺将尸首带离?”左平道说道:“探求个明白。”
陈天啸微微闭上了双眼,死者为大,人都要求个全尸或落土为安才是吉利,若是不能,足以令未亡人终生愧疚,但若不验,表皮的伤却不足致命,也未见明显中毒迹象!
验与不验,现在全在他一念之间!
再说与陈天啸一起进来的还有杜泽与蒋名,杜泽悲痛过一回,如今亲眼见到发小的尸首反而说不出话来,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尸身,心底到底涌出一丝不甘。
扑通一声,他跪倒在地,埋首悲痛道:“请侯爷让世子走得安心,务必要寻个真相,末将恳请侯爷允了验尸,给世子爷一个公道!侯爷!”
说着,他便重重地叩了好几个响头,每一下都叩到底,听这动静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