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傅长篇大论,狠狠地诋毁了张禄一通,太子关注地听着,两眼紧紧盯着少傅,似乎要从他的神态中读出更多的东西。少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,没有感觉到太子对他的注意。当少傅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股脑地倾诉完毕,终于喘了一口气道:“是张子之奸也,非王英明,孰能察之!”
听完少傅的陈述,太子点头道:“非少傅之言,臣焉得知?愿少傅尽言诸君与王之谋,俾臣略通王之圣意!”
少傅站起身来,仔细地检查了周围,确保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,然后挨近太子坐下,低压声音道:“其有未可与人言者。张子,魏人,初入于秦即建功于义渠,咸阳得免北方之祸;再用之汉中,得通褒斜,而获汉、蜀之利。王重之,拜之客卿,与议军事。复设河东,令其守之。河东,故晋地,秦早得西河,再收安邑,得地而不得民,事皆难成。张子一举而河东定,四方之民负笈而至者数万。乃城左邑,以安其民。建安邑之制,依韩工而成冶铸,依解池而成盐业,以盐易粮,得天下之给。不二年,河东民众、器精、食足;乃请廷尉以行秦法,因其俗以教其众。开沟渠,通道路,而取垣城。因以至于轵,以盐利通轵守,阴得轵城;取轵关以为盐粮之所,威逼南阳。魏国大震。是以遣使入于秦,以太子之安,胁于众臣!”
太子默然片刻,道:“少傅所言,皆张子之功,未闻张子之过也。”
少傅道:“张子之事,若以正道行之,皆功也。然以左道行之。先王之征义渠也,举干戈,奋勇士,明旌旆,战而胜之,然后义渠能服也。今张子但以万余刑徒,开道路,塞险隘,通道路于咸阳,变义渠为秦民。其征陶也,反令义渠为兵,秦民无功矣。其罪一也。昔者,秦通于蜀,必也手担肩扛,数月才一来回,民赖之生者众。今者车乘往来,与秦郊无异,商旅得通,财货皆失其价,民失其依,未得安身。其罪二也。安邑,富庶之处,秦劳人伤财而得之,驱魏人而居之,秦人皆以为福;今则招晋人,及邻郡之卓然者,开矿煮盐,以天下之粮归之,是秦人未蒙其福,实受其祸。其罪三也。以阴谋取诸侯之城,民皆忘战而逞狡诈,久之秦必弱也。其罪之四也。知太子在魏,当与魏和,而夺魏之根本,陷太子于危地,其罪之五也。张子有此五罪,过莫大焉。”
太子耐着好大性子,听少傅说完这一番话,问道:“穰侯与王,所言若何?”ъΙQǐkU.йEτ
少傅道:“穰侯主秦政凡三十年,其间攻伐战取,诸侯心惊。虽百战百胜,而屡有杀伤,百战归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