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阴沉,沼气滚滚。
幻象和幻音纷至沓来,人们相对而坐,用纱布紧紧蒙住双眼再往耳朵里塞入棉球。大高个和冷冷的少女负责补牢,在年龄小、意志尚且薄弱的人身上系好绳索。大家在昏暗的光影中,互相帮忙靠在墙边,宽慰着希望熬过这黑夜。
大高个看向彭鲲。
“前辈,您也做一些防护吧。”
彭鲲一把抓住他们扔来的工具,低下头却是脑袋沉沉,从刚刚开始这副身躯就已经捕捉到幻像和幻音了。身为诗人这份敏锐在特定的情况下不是好事,他正被瘴气一点点的渗透,记忆力反复冲撞着的是小茅公平淡的声音。
“你的韵语虽然霸道,但不细致。”
当年他和小茅公争夺灵韵院副院长的位置,在赛点之因疏忽失手,气急败坏时得到了这种指点。彭鲲本是喜欢输赢的人,这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的失败,带给他不小的打击。
直接降了辈分啊!
此时此刻,心头的不甘在叫嚣,逐渐吞噬着理智。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,一点没错,再放任下去反倒成了这洞窟里的隐患。彭鲲莫不做甚,帮助大高个和冷面少女做好防护,扶着他们坐下再吟诵韵语。M.
“一面金钟罩四方。”
金光乍现,又为幸存者们加上一层保障。
彭鲲自己则到洞口,盘腿摊手是防御的姿势,诗人有一种责任感已经长入灵魂——致死也不会攻击守护着的存在。
天地昏暗,污浊的气流飞窜,一道道的冲撞过来。它们击打着那坚硬的钟罩,那诗人却是纹丝不动,不惧亦不破。邪祟本就有生命,左扑右闪一阵,开始丝丝往里钻探。
这软鞭子奏效了,勾起彭鲲的胜负欲,加强了幻像和幻音。他脑海中小茅公和众诗人的形象逐渐扭曲,自己的缺点在无限放大,难以承受便是心神不稳。
左侧的钟罩开了。
邪祟着力抽打,一次又一次,足足半个时辰把那钟罩击碎。狠厉的一下直中面颊,诗人闷哼,擦去鲜血继续吟诵韵语释放能量。正邪相绞,阴暗处的却总有办法触动诗人心神,引得石窟内几人呻吟乱他心智。
彭鲲呼吸一松,又让那浊流有机可趁。
凶猛的击打伴随脆生生的响动,鞭到诗人衣衫褴褛,皮开肉绽。彭鲲拼命抓住心神抵挡,心里念着一定要撑到天亮,有光了便好了。就在濒临崩溃之际,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灵力注入身体蔓延开来,疼痛感逐渐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