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说书人聊开心了,捏着下嘴唇往里吸气,发出响亮的哨声。
“师傅收下了,就教我说学逗唱还有口技,日练夜练直到嘴巴出血才能跟着跑场子。我登台的高光时刻,还是在大良国一家高官的夜宴上呢,他亲自送的酒。最难熬那几年是师傅去了,没人认我,就只能边要饭边去别处发展。”
他满意地望了望不远处的住处。
“走着走着就到西域啦,这里的人和妖怪都特别喜欢听故事,我每个月总算能挣着几个铜钱。现在帐篷有了,酒也有了,虽然老大不小还没娶着老婆但也挺自在的。”
或许是说书人的声音太过柔和,李太玄听得眼皮发沉,撑着懒腰直打呵欠。
“感觉好无聊啊。”
说书人耸耸肩膀。
“开解就是一件很无聊的事,就像喝完酒还得把囊拴回去。”
他说着把枝桠交给李太玄,努努嘴。
“你也试一试啊,无聊着无聊着就啥事都没有了。”
李太玄半信半疑,接过枝桠在地上比划,委屈巴巴道。M.
“我知道阿爸阿妈吵架的事很重要,但是说好了一家人要去洼地做烧烤的,怎么能不讲信用呢?”
小娃娃说着,流浪汉听着偶尔拨弦唱上一句“真幸福”。
人和人的羁绊就是如此,从一个戈壁滩开始。
美好崩塌的那一夜,沙丘升起的是血月。
食尸鬼开膛破肚,要吃了整个落花城,但凡是扑到的活物都撕成了碎肉残肢。
说书人遭到严重的攻击,几乎没了半个身子,他提着最后几口气爬上高高的戈壁滩。
当他看到沙地里惊恐万分的李太玄时,第一反应竟然是笑,因为想起那每一个无聊透顶的午后和自己无聊的一生。
除了吃喝拉撒睡,就是说屁话。
回不了头啦!
身后是惊慌逃窜的人们和穷凶恶极的食尸鬼,恐怖和血腥交缠着铺天盖地压来,要把一切湮灭。
说书人连滚带爬到沙地,用仅剩的躯体护住剧烈震颤着的小娃娃。他狠狠咬着牙关,拼命把朋友往前带,每走一步皮肉都会和骨头剥离一寸。
“咝——”
小腿肉因身后的踩踏彻底掉落,说书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,穷途末路时用残破的身躯掩盖住李太玄。他已经痛到失去知觉,只能感觉到呼吸在走向终结,而身下传来的微弱的哭泣声逼得他卯足力气进行最后的开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