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明的乾元州码头此时一片漆黑,只在码头旁边一座戏台处亮有油灯、火把,好似一片深沉汪洋中漂浮的一艘小船。
在戏台旁边的几座楼顶上,或立或蹲着几个黑衣人,时刻张望着脚下码头及其四周。
“当家的,我怎看着这外面的架势不对啊。”
老琴师在后台对班主嘀咕着,只见此时的班主面色红润不少,除了腿上依然一瘸一拐之外,其余伤处好似全好一般。
“你看那一个个的模样,能对得了吗?你细看,就中间那位,足有两圈护卫保着,除了那一小童子之外,穿不同衣服的五个人正好将其围成一圈,再外面又是一群穿黑衣,加上这前后房上的明哨暗哨,哎呦喂,这位的来头可是不小……
唉,早知如此,方才就不该来寻这位姑奶奶。”
琴师闻言背过脸去暗自撇嘴,班主不知,继续言道:
“不过话说回来,咱们既拿了人钱财,干得又本就是看人脸色的活计,吃得这碗饭罢了,此时跑也跑不了,只得速速准备起来吧……哎哟我的姑奶奶,我的大女侠,您老人家这又是要闹哪出?”
班主前半段是对着老琴师,后半段则是说的嘉菲。
正在扎靠的嘉菲闻言不悦道:
“嘘!住口!什么女侠,我如今是公子。”
班主闻言向自己嘴上轻轻闪一巴掌,急忙改口道:
“我的大公子、大老爷啊,您老怎么还扎上靠了?”
嘉菲刚把背后的四面靠旗扎好,疑惑地看向班主:
“不是要开夜戏?”
“您老要唱哪出?”
“三进宫啊,人家不是要看热闹的武戏嘛,这段我最熟啊。”
“哎哟我的亲姑奶奶,哦不,亲爷爷哟!三进宫这连本的大折子戏,唱完那天都亮了,且您这还要现扎靠哪来得及?
您老这回听我的,咱给他唱出霸王岭,这出戏短,也热闹,还是短打,不用扎靠,您老简单收拾下,武生相俊扮直接上场就行。”
嘉菲闻言有些踌躇:
“霸王岭?我前几天刚学的那出吗?”
“对对,这出戏正好唱功也不多,最要紧的就只有那段:
哗啦啦大炮一声响,众贼人遍布在山岗。”
“哦,可是那出:一壮士从军后卸甲归家,途中路过一岭,被岭上山贼埋伏,打斗中被山大王的妹子相中,非要逼其成亲?好,这出戏有趣,既如此,那就报戏单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