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我和胡子气势汹汹进来,对方笑了声:“十一点了,马上就要跨年,快进来洗个手,吃年夜饭,咱们一家人好好看春晚。”
“老,老爷子?”
我吃了一惊。
老爷子不是在钟山疗养院吗,怎么出来了。不易从厨房走出,把老爷子推到餐桌前。
“不易,你搞什么鬼。”
“不怪我,老爷子执意要过来。”
“都站着干什么,坐啊。”老爷子才是一家之主,说话极有分量。
对胡子也说:“那后生,你也坐过来。今天是除夕夜,天大的事情都放一放。六初,不要有多余的想法,什么叫家?‘家’这个字,上面一个盖头,就是说,能替你遮风挡雨的,才叫家。咱们是一家人,没有分两家的说法。”
“是。”
面对老爷子,我很是恭敬。
大浪淘沙。
当年叱咤风云的倒斗王,如今只剩老爷子一人。
“怎么不动筷子?”
老爷子先夹了一颗花生米,细细在嘴中咀嚼。
胡子小声问:“你家老爷子,不是阿尔茨海默病重症吗。”
我目不斜视:“你要以为堂堂倒斗之王,一代老江湖人精是老年痴呆,那你才是真的呆子。”
胡子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。
桌子下面,我悄悄用脚踢不易。不易面不改色,继续夹菜吃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电视放着春晚。
当然,春晚实在没什么看头,充其量是背景音乐。
和普通人家一样。
我们坐在桌子前,吃着佳肴看着春晚,外头是礼花漫天,过年鞭炮纸味儿熏得到处都是,不停有小孩子声音叽叽喳喳。
“老爷子,我。”
老爷子挥了挥手,摁下我的声音:“今夜除夕,只谈家事,不谈国事。”
我心中五味杂陈,一桌子饭菜,愣是吃不出丁点滋味。
胡子本来有点放不开。
扒拉几口菜,就没心没肺开始狼吞虎咽。
不易有一搭没一搭看我,吃饭动作很斯文。我如坐针毡,屁股不停在椅子上晃动,喝了几口酒,脑袋发胀,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。
咚咚。
外头传来砸门声。
老爷子往外看了一眼,上一秒还英雄迟暮,下一刻如虎如狼,凌锐凶狠,完全不似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年人。
“我在跟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