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阮中丞,若是但凡改制,便要视为加赋,那世宗皇帝又如何去行那‘耗羡归公’之制呢?”费淳道:“其实加赋与否,并不仅在于表面数字,旗丁水手平日就多有滥行征收漕米之事,朝廷不是不知道,也不是不想管,可每次念及他们本身所得微薄,若是严行约束,只怕旗丁水手衣食无着,竟而生变,也只能置之不理了。可若是他们漕运所得,足以养家糊口呢?到时候大半旗丁,便不必滥征加耗,即便还有贪得无厌之辈,朝廷想要严办他们,却也有了理由,百姓也可少受滥征加耗之苦。这一加一减之间,或许百姓的负担,反而没有先前那么重了呢?世宗皇帝改耗羡为养廉,表面上多了火耗之赋,实际上却除了滥征火耗之弊,就是这个道理啊?”
说到雍正的养廉银之制,阮元自也不好反驳,毕竟若是没有每年一万两的养廉银,自己助海防、救溺女、兴诂经精舍之事,只怕都无力操办。可想着朝廷可能提出的反对意见,阮元依然不能放心,又道:“费总制所言,其实也有道理。可眼下漕务之弊,并非仅在旗丁水手滥征加耗。旗丁水手每年入不敷出,其原因在哪里?这沿漕上下,多有官吏滥行陋规之事,正是这重重陋规,让漕帮不得不把大笔开支花在衣食之外。若是能将陋规裁去,不是更容易获得治本之效吗?”
听了阮元之言,费淳倒是并未动怒,只是长叹了一声,对阮元摇头道:“阮中丞,你真的以为陋规之事,是我们不知道,或是知道了也不想改的吗?可眼下这沿漕情境,陋规之事,不是我们不想改,是根本不能改啊?”
见阮元略有不解,铁保也跟着解释道:“伯元,其实官吏滥收陋规之事,老师也有耳闻,而且老师也知道,就在去年,岳中丞曾把整治漕务之事,重点放在了陋规上,将数十名兼理漕运的佐杂书吏,都以滥收陋规之名加以黜退,可后来呢?新来的一帮书佐吏员,所行之事,与之前之人毫无二致!甚至有些吏员因办事生疏,还出了新的亏空。你说眼看这些事,岳中丞还能有什么办法,总不能把这一批吏员再行黜退吧?这整治陋规之事,老师也想着,不是不能办,而是办起来太难了。相较之下,若是只把清赍银的制度改了,就能暂缓旗丁水手之困,那从易到难的更革漕务,不是更方便吗?”
“岳中丞之事,老夫也有听闻。”费淳道:“因为那些办事生疏的新吏员不熟悉开支,一年下来苏州多了不少亏空,岳中丞也把自己的养廉银捐了一大半,才勉强补上漏洞。岳中丞做巡抚也有好多年了,可老夫清楚,他家中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