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淮安军的伤兵营,几乎已经人满为患,薛威和姜明两个人,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。
而且,这两个人伤势都不算很重,一些重伤的,胳膊被齐人斩断,或者从大腿处被齐人砍断了骨头,哀嚎的有,昏迷高烧的也有。
一眼看去,伤兵营里如同人间炼狱一般,浓重的血腥气几乎是扑面而来。
沈毅环顾四周,一时间有一些恍惚。
此时此刻,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了。
是不是…应该提早撤回到淮安城里?如果提前撤回淮安城,是不是就能少死,少伤一点人?
答案是肯定的。
但是如果只是固守淮安城,不去防守淮河,那么齐人可能会绕过淮安城,到时候不管是响水县还是涟水县,亦或是淮安附近的府县,说不定都会遭遇兵祸。
兵祸远胜于天灾!
尤其是这些没有人性的齐人。
因此沈毅总想着再挡一挡,再撑一撑…
沈老爷站在伤兵营里,一时间有些出神,不知道过去多久,他才听到了薛威呼唤自己的声音:“沈公。”
沈毅这才回过神来,走了两步,走到了薛威的床边,半蹲下来:“怎么了?”
薛威想了想,问道:“属下想问一问,西线的战事怎么样了?凌将军那里,压力大不大?”
沈毅吐出一口浊气,开口道:“这一次齐人,人数太多了,整个淮安防线,没有压力不大的。”
“凌肃那里,稍稍好一些,不过打的也很辛苦。”
说到这里,沈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开口道:“打…打到明天,明天战局再没有变化,便开始后撤回淮安城。”
“兄弟们…不能再死了。”
彼此淮安遇袭,如果撇开作为后备军的禁军来说,几乎是面对三倍之敌,哪怕加上禁军,也是面对两倍的敌人!
这种兵力悬殊,沈毅不要说退守淮安,就是放弃淮安府后撤,到了朝堂上他也有话可说。
因此,他现在不管做出什么举动,到了朝堂上都没有人可以指摘他什么,唯一的区别就是,如果他坚持不住后撤了,北伐的进度可能会再一次被延缓就是了。
薛威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狠狠握拳。
“我们大陈在沿淮的兵力,何止淮安府的三万!”
“但凡淮河水师能跟我们稍稍配合一下,齐人哪里敢这样攻淮安!”
沈毅闻言,闷哼了一声,却没有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