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帮忙,把他们送回家去。
但她没有。
一直到雨都停了,视野更清晰,佐伊·唐纳德那纤弱沉默的背影逐渐化作远远的一个红点,她都不曾踉跄一步。
……
原先华美气派的总督府,在无人打理的半个多月后,已尽是一片萧瑟之景。
没了园丁照料的庭院,杂草野蛮生长,再加上接连的雨水,鹅卵石小径两侧的草坪已称得上泥潭,不慎踩一脚恐怕连小腿都要陷进去。
爬山虎不知何时攀上了府邸的铁艺栏栅门,虚挂了一把被雨浇得斑驳的锁,往日盛放的蔷薇,花瓣散落遍地,染了泥泞。
本来气派的宅邸,二层的玻璃窗不知何时被打碎几扇,许是前些日子治安厅的人防备不及,才没拦下充满怒气的几个民众手里的碎石。那将碎的玻璃已是摇摇欲坠,却又执拗地栓挂在窗框上,无人卸下,也无人换新。
雨季里总是铅灰色的天穹下,这本气派的宅院竟多了几分诡异。
原先的古典风成了复古与破败,宛如某座上个纪元的遗物。
而此刻,佐伊·唐纳德稳稳抱着她的亡夫,走回了这座宅院,步入宅邸。
宅邸内空无一人,鞋跟踩在瓷砖地面传出清脆悠远的回声,摇摇欲坠的女人却行的很稳,执念与诸多难言的东西——爱、痛、苦涩,让她抱着他的遗体生生走了久远的路,一步都没抖没停。
已不记得上次合眼是什么时候的佐伊,竟也能在止疼药的麻痹下与意志力交织起如此力气。
当她轻柔地将亡夫放在他们卧室的地毯上时,她才虚弱的跪倒在地。
她蹬掉湿透的鞋袜,鞋跟已有了裂痕,她抬了抬手,这才发现自己手臂在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,已没了知觉。
佐伊垂着眼,安静的跪坐了一小会,若非手臂生理性的颤抖未停,还以为她已枯坐着没了生机。
窗外的雨在路上就停了,阳光拨开浓重的云层洒满大地,铅灰色被橘色驱散,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满卧室的地毯,淋过雨的她浑身湿漉漉的,烘烤的好冷。
庭院里响起了蝉鸣。
那是连绵不断的悠长嘶鸣,阵阵间歇的吱呀声传入卧室里,佐伊抬眸朝外望了一眼,银杏叶早已落了遍地,只剩三两悬挂在枝桠,再要不了几阵风也要散了去。
她将潮湿的发撩拨到耳后,出神地想起——在这明斯特,这一阵蝉鸣是送别雨季。
待蝉鸣止息了,雨季也就要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