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呈梅花状散布,虽然才五千人的营帐,但也布置得非常严谨。
帅帐位于中军,被四周无数梅花状的营帐团团拱卫,这种布局令人特别有安全感,所以李钦载打死也不愿住在城里。
帅帐外,李家部曲披甲戴盔,雁形排开,人人按刀而立,七位家主刚走近帅帐,迎面便感到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。
家主们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,江南望族势力再大,但也列不出这等排场,仅只是区区数十披甲之士的列阵,便已是他们世代可望不可及的顶峰。
这就是地方势力与王侯将相的区别,底蕴再深厚,终究少了那股子气势,相比之下,高低立见。
冯肃站在帅帐前,见诸位家主已至,于是掀开了帅帐的门帘,表情冷漠地侧身,示意诸家主入内。
帅帐内,李钦载穿着一身正式的官服,圆领紫袍,头戴璞巾,坐在帅帐正中含笑望着家主们。
时隔大半年,上次长安初识之后,今日又再见。
家主们站在帅帐内与李钦载的目光对视,片刻之后,陆松溪率先躬身行礼。
“吴郡陆氏,拜见李郡公。”
有人带了头,其余的家主也不得不躬下腰来行礼。
面前的钦差还不到三十岁,家主们大多已是五六十岁的老人,但此刻帅帐内只论尊卑,不论长幼,家主们只能向李钦载行礼。
见众人行礼后,李钦载这才哈哈大笑,起身回礼。
“诸位家主,长安一别,久违矣。”
然后李钦载请众人入座,家主们坐定后,部曲们端着酒菜入帐。
大唐的酒宴不管是什么场地,酒宴的规矩是不能少的,尤其对这种底蕴深厚的望族来说,他们在外面行走的招牌之一,便是滴水不漏的礼仪。
无论遵循周礼还是汉礼,酒宴的礼仪都是非常繁琐且啰嗦的,敬天敬地敬鬼神,敬主人敬天子敬古今。
祝酒词说得一套一套的,但一个字都听不懂,佶屈聱牙的词汇令李钦载一脸懵逼。
最后轮到主人回敬客人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钦载的脸上,等着李钦载说出一番深奥的祝酒词。
李钦载有点尴尬,特么的请客喝酒前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啊,我该说点什么?要不装醉晕过去算了?
沉默许久,李钦载端杯,干巴巴地道:“……啥也不说了,都在酒里。”
举杯饮尽,家主们愕然互视。
陆松溪微微一笑,带头陪着一饮而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