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骨横断,眼中杀戾森寒,但如今,眼中是柔和与明亮。
看着这样的凤句,她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,却也坚定得无人能摧。
“本殿实在厌恶宋瓒,是以吩咐秦胄去断了他的右臂,断了他的前路。本殿很清楚,这是因为宋瓒做的事情在先,也仅限于宋瓒所做的这一件事。”
她想起了先前对秦胄说的那番话语,凤句现在所担心的,不正是先前她所提醒的那样吗?
她在提醒秦胄,也在提醒自己。
“凤句,你不必害怕,本殿很清楚手中握着的是什么,它是一把双刃剑。本殿可以用来伤人,也会伤己。”
没有任何一个皇族中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了。
她曾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定公主,享尽了身份地位所带来的荣耀,却一朝被打入诏狱,从云端跌落深渊,尝尽了因身份地位所招致的苦难。
皇权是什么东西呢?
当你手握着它、用于国朝的时候,它才能是至高至上的皇权,若是你仗着身份、用它于自身的时候,它变成了最锐最利的刀刃。
她太清楚这一点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她这么说,杜凤句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,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塞闷。
殿下这些话,不像是保证之语,更像是经验之谈。
就好像,她已经经历了什么,最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。
那么,在他不知道的后来,殿下必定经历过皇权所带来的不幸,因此她现在就能明白这一点。
他深夜前来,所想做的,不就是想让殿下清醒吗?
但是当殿下真的如此清醒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多少欣慰,反而有种说出来的疼惜。
殿下越是清醒,那就意味着以后越是惨烈,殿下越是云淡风轻,那就意味着以后越是无可奈何。
他蹙着眉,心里思考着,他……他又能为殿下做什么呢?
“……”郑吉见状,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。
这样的凤句,真的是她此前没有见过的,她完全招架不住。
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得寸进尺。
于是,她长长叹息了一声,说道:“凤句,本殿知道,皇权这东西是一把双刃剑,但是……本殿担心自己控制不住。你……愿意帮我吗?”
“殿下,我怎么帮您呢?”杜凤句轻声问答,似怕惊着她似的。
“你可愿意做本殿的剑鞘?你在本殿身边,提醒本殿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