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斐的牢间是锁着的, 韩蛰在门外驻足, 命狱卒开门,掌灯先行。
里头的昏暗灯烛被撤走, 换了数支崭新的取亮, 章斐听得动静, 起身站在榻边,待狱卒退出,韩蛰步入时,心便微微悬了起来。
幼时相识, 数年未见, 因是世交,在外遇见时韩蛰还能维持两分客气。
此刻身在锦衣司的牢狱,他那身锦衣司使的狠厉劲便令人敬惧, 乌黑的衣裳下身形冷硬魁伟,姿态疏离威仪, 那张脸沉着,双目幽深如同堆积浓云,也不说话,只负手沉眉,将她冷冷打量。
章斐自知昨日行事有差,敛眉行礼, “拜见大人。”
“昨日你在场?”
“是。”章斐瞧着他脚边的暗沉衣角, 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。
“为何无故跟内子攀谈?”韩蛰声音冷沉。
“我只是请少夫人帮忙引荐, 求一幅画, 别无他意。”章斐低声,等了片刻没听见韩蛰出声,地面上投着的身影岿然不动,逼仄牢狱里,那身冷厉气势却愈发分明,平白叫人胆战心惊。她有些忐忑,稍稍抬眼,对上韩蛰冷沉锋锐的目光,心里猛然一跳。
韩蛰眉目愈冷,“是谁指使?”
“没,没有指使。”章斐为他目光所慑,心中剧跳,“我只是请她引荐。”
记忆里的韩蛰仍是冷峻寡言的少年,虽常露不耐烦的神情,却也曾带她游遍京城。八年没见,锦衣司使的狠辣名声如雷贯耳,最初分离时她借着兄长的名义递过许多音信回京,却都石沉大海,连费尽心思求来的砚台,都未能换来韩蛰半点回音。
十七岁那年父亲为她定了亲事,却因男方后来急病而死,不了了之。
旧日心事在岁月里封存,她几乎决定放弃,直到此次回京,才得知她离京后不久,韩蛰便入军中历练,信件暂由韩镜收着。后来韩蛰回京闭窗读书,考取功名,信件仍原封不动的存在韩镜那里。再后来韩镜搁杂物的屋子不慎起火,满箱信件尽数烧毁。
她跟着祖父拜见韩镜的时候,韩镜还不无遗憾歉意,“也是老夫朝务繁忙,一时粗心,扑灭火才想起里头有那些书信,倒耽搁了他兄弟间互通的音信。”
章瑁之不知内情,只说无妨,她却恍然明白实情。
之后与高阳长公主叙旧,才得知韩蛰成婚是圣旨所赐,迫于无奈,娶了傅氏摆着而已。
埋在死灰中的心意重燃,蠢蠢欲动。
此刻,两人孤身相对,章斐瞧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