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，孩童那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六眼终于松动了几分，一点惊诧和惊艳悄然入侵。

六眼是五条家极为罕见的性状，一眼望过去，像是天空渐渐延伸到远处的感觉。

三岁孩童的心智还很稚嫩，被世人追捧、被亲族夸赞——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这些周边的彩虹屁之中，又有一双能看透这世界所有力量的眼睛。

他什么都不缺，什么都拥有，什么都被夸赞——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，对其他人险恶又复杂的世界在他面前温顺又轻易的露出了本质。

—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，不长歪才怪哦。

所以还小的五条悟的眼里的那片晴空之中，是稚嫩孩童被捧到云上，是空无一物的傲慢自大。

是空空，是茫茫，是张还未被作画的白纸。

可眼前这个偷窥的女人的眼睛和他的一样又不一样。

就算三岁孩子没法很好的用语言形容出来，可孩童不由自主睁大的空茫六眼中，却清楚的映照出来了那双眼。

那是片与他看似相同的清澈通透的天空。

但是不一样的。

她的眼中有山川与河流，有好运与厄运，有人类与非人，有日光与星光，有这个世界也有其他世界，更有世间滚滚烟尘和因果命运洪流。

有这么多东西，却又柔和得包容得下一切——不管那是被踩到泥里的污浊还是坐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子。

就算这些都曾映于其中，曾存于其中，可那双眼却从未沾染任何——无论是什么。

那是历经世事仍然通透，与初生纯粹空无一物——两者是不同的。

“我……见过你。”

孩童扬起脸，分明脖子都抬得快酸掉了，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松风葵。

那时。

刚出生的神子空白一片的世界里，独独映出的是那个精灵一样却又像是幻影的少女。

太过神奇、太过奇幻，以至于铭记于心整整三年，直到能说话了之后他也去问过那些人。

没人见过她。x33

除了他。

像是一场幻梦，时至今日方知是真。

“那时候你发光，为什么现在不发光了？”小小的五条悟疑惑的问，此刻的他终于有点孩童的模样，带了一分急切。

眼前的女人，和这个已经被他看透的世界是不一样的。

他终于有所不知，有所不明，有所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