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九龄敏锐的从长眉道人的话里听出来些什么非同寻常的感觉,在长眉道人的笑容里,他看到了淡淡的悲伤。
这悲伤的淡不是因为悲伤不够重,而是因为时间足够久。
也不是说因为时间久了所以悲伤就淡了,而是因为悲伤久了,总是能藏的更好些,也已经适应。
李叱知道一些,但他从不主动去问师父,因为那天夜里他感受过师父的痛。
有一天晚上,师父忽然间从睡梦中惊醒,啊啊的大喊着,李叱吓得连忙抱着师父安慰,他不知道师父梦到了什么,却看到师父泪流满面。
那时候李叱四岁。
也许是因为师父觉得四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,所以那天和李叱聊了几句,也许是因为师父真的没有别人可以去说了。
师父说,当年如果他足够勇敢的话,可能就会过着很平淡很穷苦却也不一定持续幸福的日子。
后来师父还说,好在这样的梦,三十年只做了三次,十年一梦,他还觉得挺好的。
余九龄问了,长眉道人笑而不语。
他没能鼓起勇气去阻止,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披上嫁衣,他站在江边大喊大叫的发泄,一位路过的道人看到他这模样,摇了摇头道:“看,又死了一个。”
后来长眉就跟着那道人走了,因为他觉得这道人好洒脱。
后来才知道,道人不洒脱,很沉重,因为道人下山是来救人的,可他救的了一个,救不了千百个。
年轻的长眉道人问他师父:“师父,你为什么做道人?”
师父说:“心死了,人还没死,人还没死,就为心还没死的人做些事,是功德。”
长眉道人又问:“师父,你为什么求功德?”
师父说:“下辈子投个好胎。”
师父还说:“男人啊,有一多半人大概二十几岁的时候心就死了,活着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,所以还算个人。”
长眉道人问:“那另一半呢?”
师父说:“另一半,半人半鬼。”
后来他师父死了,临死之前都没有给长眉想个道号,因为他觉得长眉道人这样的年轻人,一辈子也不配有个道号,心死了的人都没有修出来出世的态度,怎么配有道号。
长眉道人的师父道号长眉,于是长眉道人在掩埋了师父后,拿起师父的卦幡,穿上师父的道袍,又一个长眉行走人间。
后来长眉道人才明白,师父说他不配有道号,是因为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