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闵府那一通稀里糊涂的闹剧, 阴差阳错成全了萧凤梧的名声, 连带着向来生意冷清的回春堂也热闹不少, 这几日的进账抵得过往大半年的收入。
萧凤梧送走最后一个病人,将银针卷在一起, 对钱郎中道:“既有了进账,就添些药材, 柜里的都快发霉了。”
他看病不分贫富,只看自己想不想治, 伤口太严重、太不堪入目的,全被扔到了钱郎中那儿,到底不是大夫的料, 有医术,没医德, 若不是为了生计, 想来打死也不会替人看病的。
钱郎中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, 磕了磕手上的烟斗,脸上满是褶皱,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的神色,然后用苍老的声音叹道:“后生可畏啊,比你祖父强,他在你这个年纪还没什么名声呢, 以后开个医馆,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。”
萧凤梧在碾药:“开什么医馆,等我攒够钱, 就不当大夫了。”
钱郎中闻言一骨碌坐起身子,不知为什么,又慢慢躺了下去,烟斗磕的咣咣响,显然有些恼怒:“小子,好好的一身医术,别白糟蹋了,治病救人不好么。”
萧凤梧把碾好的药灌进瓷瓶,心不在焉的回答道:“太恶心,血次呼啦又流脓又流水的,我看都不想看,伤在身上还好,若伤在脚上,难不成还要我捧臭脚去么?”
说完把瓷瓶揣进袖子,直接出去了。
钱郎中连连叹气,又见德贵在柜上仔细的称药,心中总算有了些安慰,暗道萧凤梧这混小子还是没受过苦,该好生蹉跎蹉跎。
盛德楼是日日都有好戏的,萧凤梧也不翻墙了,正经付钱进来,在池座选了个正对台上的好位置,外头的戏牌上写着秦明月今儿个唱《牡丹亭》,想当初,他就是凭着这一出戏而名声大噪的,底下依旧座无虚席,最疯的依旧是那些富家太太,簪子坠子不要钱的往上扔。
戏台上,扮着杜丽娘的角儿,仙丽绝伦,已唱到了游园惊梦这一段,声腔婉转,似梦非梦,旁人已经听的如痴如醉。
萧凤梧不知怎的,越听越困,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,他座位靠后,秦明月也没瞧见他,落幕之后就回了后台,那陈小爷依旧在场,殷勤的跟了过去。
“明月——”
秦明月闻言转身,见是他,又淡淡收回视线:“是陈小爷啊,多谢您来捧我的场,只是戏院子后台乱,您就别进来了,省的磕着碰着。”
陈子期哪里瞧不出他的冷淡,有心上前,又怕惹了厌烦,只得讪讪退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