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摸着我颈上系着的艾德莱丝巾,将右手交缠进我的手,轻轻拥我入怀,微笑着说:“我们分别,是为再相见。你我都不许哭。你不过是回娘家,罗什要笑着送你走。”
点点头,努力地笑。希望十六年里,他想起我时,是最美丽的笑容。
“罗什,你有空便翻译佛经,不要跟吕氏诸人发生冲突。预言谶纬之类的,我知道你历来不屑。可是,事急从权,有时屈就一下也是必要的。”
我已经将今后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。《晋书》记载他的那些神力,什么从母猪生下一头三身小猪的怪事上推断吕纂会被人篡位,诸如此类。他只是默默听着,不再像以往那样排斥。看着他清癯的脸,仍在努力绽放微笑。浅灰眸子晶光闪动,我的身影映在氤氲水汽里渐成朦胧。
鼻子又泛起酸涩,强行压下苦楚的痛,拉住他的手细细叮咛:“你去长安的前一年,姑臧的饥荒比这次更甚,城内人口几乎丧失十之八九。这些都是命数,无力挽回。你无法救人之时,一定要先保住自己。因为,你的使命要到长安才能完成。”
他愣住:“还会再有饥荒?”
我难过地点头:“吕光死后,吕氏诸子只顾内斗,凉州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,比吕光在时还要凄惨。”
吕光死后不到半年,吕篆就杀了吕绍。吕弘也想当王,与吕纂争位,兵败被吕纂杀死。两年后,吕超杀掉吕纂,扶自己的亲哥哥吕隆上位。不到半年,吕隆便在饥荒和蒙逊围攻下被迫投降了姚兴。这样的混乱持续了三年。
我握住他的手,心中剧痛难忍:“对不起,我却无法陪你一起渡过这……”
“艾晴!”他轻轻捂住我的嘴,摇头微叹,“罗什已不再是龟兹那个桀骜不群的法师了。我已知道该如何与上位者相处,如何为理想隐忍。别为我担心,十六年,罗什能忍过去……”
我点点头,觉得自己又快禁不住落泪了,赶紧吸着鼻子:“还有,要记得按时吃饭,不要挑食。每晚用热水烫脚,这样冬天时冻疮才不会复发。手上也要多擦姜片。你睡眠太警醒,总也睡不好。我不在时,若有条件,要记得睡前喝点牛羊奶。晚上看书不要太久,否则视力会损坏……”
我絮絮叨叨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叮嘱完。他只是温柔地点头,用帕子擦我的额头,为我抹去汗珠。终于自己也说累了,似乎还有很多很多要说,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,怔怔地盯着他发呆。
“说完啦?”敲一下我的脑门,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,“那轮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