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被安置在宫中最外围的一个院落。看得出这个院落经过匆匆修整,改建成了不伦不类的寺庙模样。吕纂得意地宣称这里便是新修的王家大寺,由凉王恭请西域名僧鸠摩罗什主持。
这天傍晚,张资来了,带来了吕光的口谕。吕光让罗什在此王家寺庙好好修行,衣食上绝不会亏待,但不可再出外传法建寺。
张资偷偷告诉我们,除了姚苌,南边的晋国也几次遣使来邀请罗什。吕光召集群臣商议,有人提议既然姚苌和晋国都想要,就让两家出钱,谁给的钱多,就放罗什去哪里。吕纂却说,罗什灾荒时倾其所有救济灾民,灾后又募捐建造寺庙,太得人心。他若走了,不利于凉国。
我问道:“可是,目前凉国实力不如姚秦和晋国,凉王如何推辞?”
张资叹气:“故而请法师入宫,好衣好食供养起来,对外则宣称凉王需日日听法,离不开鸠摩罗什法师。”
我冷笑:“名为听法,实为软禁。”
张资四下看了看,确定无人,方才低声说:“此招作用有二。其一是趁各国争相聘请之前,由凉王来宣告天下,法师已为凉王所用,以绝他国之心。其二是将法师与百姓隔绝,免得法师与凉王争夺民心。”
张资敢冒险跟我们说这么多,我们已经感激不尽。他临走前再三叮嘱,让我们别跟吕光对着干。我苦笑一声,谁会喜欢这样的变相拘禁?可是,除了忍耐,别无他法。
我端着水盆进屋,看到他站在窗前沉着脸凝视星空。我轻唤一声:“罗什,来漱洗吧。”
他闻言转身,急忙上前接过水盆:“不是让你别做粗活么,万一动了胎气如何是好?”
“哪有这么娇弱。再说,适当运动一下,也是好的啊。”我微笑着将毛巾递给他。
他不肯让我多动,硬是将我按到床上。摇摇头,眉头微皱:“艾晴,我非是为此不悦。既然已知要用十六年隐忍等待,怎会为吕光困我之举再生焦虑?”
他虽说自己不在意,可我怎会看不出他的心绪?十六年啊,那样漫长的岁月,人生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?
他竭力掩饰波动的情绪:“明日起,便让弟子们将钱送还捐资者。”
我握住他的手,想把希望传递给他:“罗什,你相信我。未来天梯山会有座石窟寺,你的梦想会实现的。只是,不在此时,还需几十年后。”
可是,我没敢说出口,帮罗什实现这个梦想的,是沮渠蒙逊。
我转移话题,想让他开心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