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的眼睛赫然睁大,眼中露出骇人的锐光,随即锐光缓缓消退,像一只油尽的灯,渐渐熄灭在瞳孔中。
“朕待诸君不薄,为何今日皆弃朕而去?”李隆基伤神叹道。
高力士跪倒在李隆基面前,泣道:“陛下,老奴绝不会弃陛下而去,老奴一生只愿为陛下所驱使。”
李隆基也流下泪来,起身扶起了高力士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,道:“此生幸识高将军,时穷境殆之际,唯有高将军与朕同祸福……”
二人痛哭半晌,高力士平复了情绪,道:“陛下,事情尚有转圜,太子殿下未奉诏命,私自称帝,是为大逆也,陛下只消一纸圣旨昭告天下,称太子得位不正,天下臣民必不认其为皇位正统,转而再奉陛下为天子。”
李隆基苍凉地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你能想到的,难道太子想不到吗?他在登基之前必然已有了周全的准备,否则你以为郭子仪,顾青他们为何会拥戴他?自然是提前与他们有过接触了,如今兵马大权皆在这几个将军手中,只要他们愿意拥戴,太子的皇位就算坐稳了。”
高力士急道:“这几人食君俸禄,怎可背着陛下做下如此不忠不义之事?陛下当修书一封质问……”
李隆基摇头叹道:“罢了,大势已去,给朕留点体面吧,修书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。”
高力士急得跺脚道:“陛下,这可是皇位啊!天授之权,岂可轻易与人?”
李隆基神情落寞地盯着大殿内的一盏孤灯,轻声道:“天授之权,却被朕糟践得一塌糊涂,太子此举再是大逆,终归是他在灵州收拢败军,平叛除贼,而朕,却对平叛之事撒手不管,躲到蜀中逃避战乱,朕不如他。”
高力士气道:“陛下是万乘之尊,自然不可立危墙之下,可皇位却不容他人觊觎,它应是陛下的,陛下说禅让,才轮得到太子,否则便是得位不正。”
李隆基叹道:“高将军,朕已七十岁了,天寿不远矣,这个皇帝就算继续当下去,还能当几年呢?天下臣民平叛杀敌之时,朕做了什么?待到叛乱平定,朕还政于都,天下臣民如何看朕?”
“罢了,便如此吧……”李隆基萧然长叹,君王此刻意气已尽。
高力士急道:“陛下,难道真就承认太子称帝了吗?”
李隆基点头:“叛乱未平,天家不宜再生波折,否则这座江山真就保不住了,太子当了数十年,也该轮到他了,太子登基可有颁布即位诏书?”
“有,灵州登基,大赦天下,尊陛下为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