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点了。
天子严厉训斥顾青甚至夺其官位的原因,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擅自出兵,天子这是敲山震虎,是对顾青的严厉警告,军镇节度使是封疆诸侯,手握兵马大权,一举一动本就很引人注目,尤其令朝堂君臣敏感,擅自出兵的先例不可开,性质太恶劣了。
北边已经有了一个手握三镇兵权令天子欲削而不敢削的人,大唐的西边不能再有第二个肆意妄为的节度使了,哪怕他曾是天子的救命恩人也不行。
裴周南暗暗叹息,说来顾青确实有错,为了五千匹战马,置自己的前程于不顾,两者孰重孰轻,稍微正常点的人都分得清,偏偏顾青这家伙根本不正常,出兵两万要回了战马,却换来了天子的严惩,恐怕日后的圣眷都受到了影响。
值得吗?
裴周南觉得很不值。
帅帐内招待了宣旨的舍人,安排他在龟兹城客栈住下后,顾青回到帅帐,再次展开圣旨,逐字逐句地仔细又看了一遍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。
“侯爷,为了五千匹战马,值得吗?”韩介神情失落,叹息般在他身后问了一句跟裴周南一样的问题。
顾青收起圣旨,笑道:“值得。”
“太子少保和光禄大夫,哦,对了,还有一只紫金鱼袋,这些东西哪样不比五千匹战马值钱?”
顾青笑道:“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?”
韩介却摇摇头道:“侯爷向来精明,这次却做了亏本买卖,赔大了。”
顾青笑容渐敛,道:“可知我当初为何不顾旁人劝告,执意出兵启衅?”
“末将不知。”
顾青盯着桌上静静搁着的圣旨,轻声道:“其实我就是想知道,四万多安西军将士里,有多少人能够毫不迟疑地跟着我,哪怕我要干的是一件无法无天的事,他们也义无反顾,我试探的是安西军,并不完全是为了五千匹战马……”
韩介惊愕道:“侯爷为何要试探安西军?”
顾青沉默许久,真正的原因他现在不能说,只能编一个借口糊弄过去。
“安禄山眼看要反了,陛下一定会调拨安西军入玉门关平叛,我需要一支不问原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军队,我麾下的将士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,我是安西军唯一不变的主帅,没人能替代我,这样说你明白了吗?”
韩介脸颊抽搐了一下,迟疑许久,垂头道:“末将明白了。”
顾青的话说得比较含蓄,但韩介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