憨叔吃饭的样子很像一只兔子,饭菜扒进嘴里,抿唇嚼个不停,一边嚼一边抬头四顾,就像随时有人会冲过来抢他的饭菜一样。
顾青笑看着他吃饭,心里情不自禁在想,这位老窑工童年时究竟被人抢过多少次食物,才会造成如今这副吃饭的模样。
想想自己的前身在村里曾经受过的欺凌,若自己没穿越的话,前身吃饭时应该也是这个模样吧?
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,这些年在村里吃着百家饭,他是如何在贫困和欺凌的煎熬中咬着牙长大的?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仍在仓惶奔命,直到他的头磕上了一块石头,如若灵魂存在,如今的他,是解脱了还是心有不甘?活得那么辛苦那么用力,终究还是没能等来好的结果。
顾青忽然为自己的前身感到心疼。
他是否也曾有过美好的梦想?他是否幻想过自己垂垂老矣子孙绕膝的那一天?他寂寞的时候是否也和自己一样,曾经数过屋檐下的冰棱?
两个不同世界的灵魂,应是遥相呼应的吧?否则怎会有如此玄妙的缘分。
不同的是,顾青不会走和他一样的路,懦弱的性格会比敌人更快一步杀死自己。
“今日的菜不错,肉越来越多了,味道也好。”憨叔吃完后打了个饱嗝儿,搁下碗筷,叹道:“东家待我太厚道了,其实给工钱就好,不必再管饭的,每次吃完总觉得有愧,老汉只干了这么点活儿,得到的却太多了。”
顾青浑不在意地道:“憨叔尽管吃吧,几顿饭吃不穷我。您是老窑工,许多事还得靠您拿主意,给您多少酬劳都是应该的。”
憨叔摇头:“我老了,其实手艺也很一般。”
扬头指了指瓷窑工匠那边的驻地,憨叔道:“他们很多人比我强,老汉只烧过陶器,没烧过瓷,不懂怎么上釉,也不知如何把控火候,东家这碗饭,我怕是吃不长久了。”
顾青严肃地道:“憨叔千万莫这么说,东家用人,看重的是信任和情分,本事反倒是其次了,在我心里,您比那些工匠重要。”
憨叔惊愕地看着他,顾青的回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。
“东家,您这……”
顾青笑道:“踏实做事,踏实吃饭,您是我请来的第一个人,我们主雇的情分一定善始善终,哪天您老到再也干不动了,我风风光光送您回家颐养天年。”
憨叔感动地道:“东家放心,老汉别的不会,但这片窑口,还有东家的秘密,老汉到死都不会漏出一个字,从今往后,窑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