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色中,明明身居高位,却令人觉得孤冷。
书房安静到落针可闻。
没有声音,也没有其他人。
谢洵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。
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,没道理孟棠安短暂陪他一段时间后,他就什么也适应不了。
这没道理。
孟棠安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,再纠缠下去就真的没意思了。
谢洵一向觉得他很理智,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,一清二楚。
他这些天拼命让自己忙起来,忙到彻夜不眠、忙到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!
不停下、不休息,就不会疼了。
就可以忘记。
根本没用。
谢洵一睁眼一闭眼,看到的永远是那张清冷羸弱的脸,无论是天光乍现、还是暮色冷月。
他无数次处理案件,审讯犯人,听着他们交代事实、哭诉求饶。
那些嘈杂的声音落在耳边,嗡嗡作响,像是无数飞虫绕在身边,发出无休止的声音,遥远却又近距离。
——“你费尽心机来骗我的时候,可曾有丝毫爱过我?”
——“从未。”
从未。
从、未!
那夜场景再现,女子的话音如消不掉的魔咒,一次又一次回荡在谢洵耳畔。
就像是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捅了一把匕首,不断撕搅着血淋林的伤口。
拔出来会没命,不拔出来,日日夜夜都在叫嚣着疼痛!
搁置的久了,于是他开始习惯,试着与之共存,可他每试图走近一步,匕首就深入一寸。
贯穿心脏。
不过如此。
疼到麻木的时候,还会觉得疼。
今夜没有月光,只有零星几颗星子,昏暗无边,夜深人静。
谢曲言夜半起来的时候,看到后山凉亭有个人在饮酒,挺远的,看不太清,轮廓孤冷。
他愣住了,看了一会儿,踌躇着走上前。
“哥,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喝酒?你不够意思啊。”
谢洵倚靠着栏杆,背脊挺直,衣袖飘飘,身形修长瘦削的厉害,沉在柳树摇晃的阴影下,眼神看着远方,单手拎着一坛酒,烈酒直灌喉也不觉得灼。
谢曲言见谢洵不说话,一直看着一个方向,也跟着看过去。
这样的角度,可以清晰看到竹苑——
那里住着徐北侯的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