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内焚着香,金黄的太阳光照进来,托着迷滂滂的烟,像化开的镇冰,黏黏地泄下白雾,落在镜面一样的墁砖,直要从脚底凉到沈南宝心里去。
永福帝姬引她上了座,“你且先喝口水,等我那些个笨手的宫人架好茶床,二姑娘你再同我展示展示你的分茶。”
沈南宝见她坐下,这才落了座,“我也就是跟随我祖父坐茶时,见闻多了这才会的一星半点,难堪帝姬的眼。”
帝姬正座上位,黑漆花腿的靠背椅,将她的身子托得挺拔,她身侧端放着白釉瓷瓶,瓶内插.着盛放的丹桂,苍绿的叶片,茏茏葱葱郁着一捻捻红,像一窠青蛇‘咝咝’的吐信儿。
‘信儿’动了动,是花后面踅进来了宫人,端着壶,走到沈南宝跟前倾茶。
随着汩汩的水流声,永福帝姬嗐了声,“你这话可就谦虚过了头!恁么多人夸你哩,哪里是空穴来风的!”
沈南宝不知她心里到底打着什么样的官司,但现下来看,左右都是要她分茶。
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
她便仔细着规矩,不落错处的分茶就是。
想法流水的过,茶床很快被宫人设置在了堂中,沈南宝穿戴好了襻膊儿,便又开始了置茶捣末。
一壁厢放置着韦鸿胪,汤提点摞在上面,红艳的火光嵌在其中,淅淅沥沥,轻微的,冰屑似的爆裂着。
永福帝姬听见了,滴粉搓酥的脸盘上眼皮耷拉,嘴角上扬。
“这些个宫人到底没跟我吃苇坯拉炕席,尽给我造些胡话!真真嵌了枣儿进去,闻是好闻,就是冲得我宫里这龙涎怪腻搭搭的!”
有宫人听闻了,伺候着递上了锦帕。
永福帝姬接过来放在鼻下掖了掖,还是觉得不爽,赶紧吩咐着宫人把香撤下了,“免得等会儿子冲撞了茶的香气。”筆趣庫
沈南宝听闻抬了头,“这香甘甜,而茶香清冽,正正两两相抵……”
正话着,汤提点‘咕噜’的响了起来,沈南宝揭开盖儿,冲天的白雾热腾腾、直龙通地扑过来,罩子一样的,叫人窒息。
沈南宝恍惚受不住了,所以眯觑了眼,也正正因此,踅过身来时不妨碰倒了陶宝文。
訇豁豁的一声,只见得万千霞光,那陶宝文砸在地上,亮晶晶像洒了一地的水。
永福帝姬不妨这一出,吓了一跳,回过神来才剌剌下了座,“这真真是……可伤着没?”
沈南宝端着汤提点,脸上明显的心有余